四十六

弥漫,

肃静的气氛弥漫至整个苍岭。

守在屋外的几名金丹期弟子忍不住蜷缩着手指,泛着乌青的指甲烦躁的挥开呼呼刮过的黑气。

真是晦气!青衣的弟子暗地里啐了一声,一双裹在干净鞋袜里的脚如小女人一般,三寸金莲样儿小心翼翼的往后退了一步,更加挨近这座仓促完工的小屋。

却不想,这一动却沸腾了好不容易在上面沉淀下的血腥味。男子脸色一变,除尘诀也并非什么都能除,比如这黑气,又比如这人心的恐惧。

但外面的黑气还是依旧嘲哳着,

呼呼的,宛如厉鬼的嘶鸣。

苍岭,白骨。

唉,

男子矗立着,眼眉一垂在心中落下一道重重的叹息。三道形如水纹的的屏障一层一层在暗黑的魔气中闪着亮光。

这屏障倒是把苍临界互了个周全啊,只是可惜了,可惜了那些活了上百年日日与天斗,与地斗,呵!到头来却为别人丧了命的修士!

连日的拼斗,不仅仅是黑气在蔓延。

屋内

一颗月明珠静静的悬浮在众人的头顶,这些面孔,或威严或慈锐,无一不是漫长的岁月沉淀下的双眸沉默着,

如绷紧的弦般一触即发。

时间却在此时在众人的耳畔呐喊!

“洛儿。”任啸的白眉因皱紧而抖动,平静的话语同夕后高庙重重的一声钟鸣,回荡在众人的心头。

谢天谢地!

坐下的元婴老怪大多都松了一口气。

如今之际,交出陶景无疑是最好的办法了!即使是凌天门坐下的元婴修士也这般做想!苍临界不是魔界的对手,千百年前,还有一个叫魔界之主主动封印,千百年后,他们去哪找这么一个天大的便宜!

但是碍于洛天的名声,何况陶景还是他的爱徒......

一身同是青衣的中年男子脸上扯上看似儒雅的一笑,

“洛道友,你看?”

说话的此人正是林轩宗宗主徐季屿,别说洛天的爱徒了!只要能了了这事,就是他林轩宗的徒弟他也在所不惜!

更别说前几日有人已然禀告宗下弟子出事。林轩宗素来隐于山野,出宗门之前少与他人来往,能沿袭至今,可见其弟子的挑选的精细!这白白无用的就少了,还不让这位谨慎的老者慌了神!

现在任啸开口了!还等什么?!

洛天一双剑眉皱下后就没放开过,有些散乱的青丝在白衣上留下一道道黝黑的沟壑。

你看?他抬起星眸直直的看向说话的男子。

“看什么?”洛天沉吟道。

座下众人的气势一沉!明眼人一瞧就会明白这话里什么意思!他活了三百年的苍临界第一天才会不明白?!别开玩笑了!这分明是要保下陶景的架势啊!

就在洛天旁边坐下的一名白衣老者嗤笑一声,苍老的面孔说明他已然大限将至,他的声音在喉咙深处咕隆咕隆的作响,像是有口痰咳不出一般。

他扯动脸上沟壑一样的皱纹,展现出一个和那徐季屿刚刚极为神似的一个笑容,又迅速恢复到面无表情的模样。

藐视,

呼呼的黑风撬动众人隐忍的那根弦。

林轩宗宗主青黑着那张脸,仿佛一个火花就能轰然炸开一切。

“洛道友,如今你又是何苦呢?”

一身着轻纱粉红的女子柔柔一笑打破一切的沉闷。美人都是男人优先善待的对象,何况还是一个有实力的女人。

感受着气氛缓和两分,女子急忙道,“洛道友,你凌天门自来实力雄浑,门下厉害的弟子更是数不胜数。”说完她身体一斜,风姿尽显,“我知这名叫陶景的弟子是您的手中宝,可这苍临界也是个娇气的东西啊!”

半掩娇颜,女子的语气突而急转,

“洛道友是要因一人至苍临界于不顾!与苍临界上上下下修士为敌吗?!”

好一个软硬兼之,威胁并用!

洛天垂下眼并不说话,一声晃人无人的气势让众人也无法。

就在洛天旁边的老者被如此一般说来,神色也带着两分犹豫。

这?!座下之人连忙看向上位的两位化神期前辈,玄空依旧手握佛珠,念念有词,如置身高庙之上。而任啸,捻着白眉闭口不言。

这该如何是好?

凌天门掌门就坐在任啸之旁,苍岭因魔气来来回回的洗刷,阴森森如鬼林,他理了理并不杂乱的衣襟,低下的半张脸看不出阴晴,

“只可以我门下的陶景天降福泽,区区十六岁便已筑基,惹人眼红啊。”

说完又是一声叹,眼角却分明看不出惋惜,眯着双眼的弧度让这屋内几十个元婴老怪物心中一梗,眼红?!

福泽深厚?!

这就是拿把刀子给众人心尖上挖了一个口子血淋淋的抛开给看个清楚!

凌天门占着着苍临界霸主的地位太久了,上有一个任啸,下有一个洛天,如今还要添个陶景,双灵根就16岁筑基,怎不叫人胆颤心惊,如今苍临界的资源是越来越少,葫芦空间又出了问题。

若是还让凌天门占了大头,我们这些门派怎么办?!

玄宗宗主罗术一身红衣,粗眉大眼,呼呼的喘上一口气,站起身狠劲儿在刚刚换上的桌上一拍,这桌虽不是极品,却也是上等灵木所做,喀吱一声,就怕再一个用力便碎成了粉末!

“老子就是眼红你凌天门事事占了先又如何了?!”

他娘的,啥事都要抢个大头!

说完又一屁股坐下,“老子自出身二十九岁筑基,着苍临界的大事,依老子的所见所闻哪个不是你凌天门一手操办的!你凌天门实力是雄厚,可我们这些门派加起来却是能抵得过你数个凌天门,凭什么就只能捡个剩下的!”

莽夫子!

凌天门上上下下足有二十名的元婴修士顿时黑了脸,这一举看似鲁莽,却是直中靶心,将其他门派给栓成了一天弦上的蚂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