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子谢过大娘不责之恩。”

水奴说完,又顿了顿,转向殷暖的方向,见他一脸焦急害怕,便努力的笑了笑,低声说道,“五郎君且放心,婢子不会死去的。”

话未说完,眼前又是熟悉的黑暗,任她再是挣扎,也抵不过铺天盖地一般袭来的晕眩。殷暖还未反应过来,水奴整个人已经瘫软在他怀里。

“抱歉,暖暖!”

又让你担忧了。

元氏被定在三日之后沉塘,对她而言惊涛骇浪性命攸关的一件事,于别人来说也不过是多了一件饭前茶后的谈资。

关于殷照被罚禁足,罗氏后来倒是觉得这样也好,至少不用出门给人指指点点,毕竟虽然元氏以一己之身揽下所有罪过,又如何能管得了别人的各种臆想,都说一个巴掌拍不响,殷照再如何证明自己清白,也成了众人谈资里的另一个主角。

而更让她心急又无可奈何的,是郎主对殷照的态度,就算他表面上没说什么,但是众口铄金、三人成虎,耳边听得多了,心里便会起疑。而疑惑的种子一旦种下,迟早会生根发芽,直到一发不可收拾。

最能证明罗氏这个想法的,是近日以来,殷颂对殷婴的态度已经不如以前。

殷婴在殷颂面前得宠是她在谢家可以立足的根本,可是当事人每日里不是诵读佛经就是安静的习武打坐,她也不可能去找殷婴想什么办法,思来想去,只能把所有的罪过推到殷照身上。

“阿母这是做什么?”殷照本来就正心烦着,元氏的结局难得的让他感到几分愧疚。何况自己又被罚禁足,罗氏再来责怪一通,更是让他不满,“别人都在等着看儿的笑话,阿母也来落井下石不成?”

“你倒是说说。”罗氏也是生气,殷照在屋里倒能得个清净,每日在外面听那些风言风语受尽委屈的可是她。“你和元氏那个贱人到底是怎么回事。若非是你的关系,郎主何至于迁怒到阿婴身上?这以后让我们母子三人在殷家如何立足?”

“若阿母生气的原因是这个,可就怪错人了。”殷照狠狠的说道。“这几日儿一直在想,导致这一切发生的可不是元六娘,也不是我,而是住在司园的那对母子。”

“你什么意思?”罗氏不解的问。若是她记得没错,那一日谢氏可也是差一点受到陷害的。

“阿母你先别急。”殷照扶罗氏再坐榻上坐下。然后给她倒了一杯热茶,在凭几的另一边坐下之后,头头是道的分析道,“阿母你仔细想想。那个叫做水奴的婢女是那个院子的家僮?”

“司园的,这又如何?”家僮为保活命,陷害主人或者揭发主人的事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那阿母你可记得。在水奴说了那些话、所有的矛头都针对谢大娘之后,谢氏母子对水奴的态度如何?”

罗氏闻言仔细想了想。只是她那时所有注意力都在水奴和元氏身上,又怎么会注意到其他?

殷照道:“阿母你虽然没注意,不过儿可记得清楚,那水奴受了重伤,殷暖的目光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而且从头至尾都是担忧的神色,不带一分责怪的。”

这一次突然栽了这么一个跟头,损了元氏不说,于他自己的前途也是大有影响,依殷照向来的脾性,这口气又如何忍得下?总要找一个寄托仇恨的人才是——那水奴再如何也不过是一个婢女,就算弄死了又有什么用?思来想去之后,就找了这么一个理由,把所有的过错推到谢氏母子身上。

罗氏依旧疑惑,“我儿的意思是?”

殷照道:“若非他们事先知道那个婢女会说些什么,有如何能如此淡定?”

罗氏还是不解,“这又能说明什么?”

殷照无奈,只得问道:“阿母,儿冒昧的问一句,若是那日被人污蔑的是你,你会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