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沐映雪就把请夫子的想法与相公说了,姚宏天当即就答应了,不管女儿是否听得懂夫子教的内容,能从小耳濡目染也是好的。今天抓周的结果让他很担心,他不怕传出去别人笑话他,就怕女儿以后只知吃喝玩乐,受人笑话欺负,她自个儿心里难受自卑,还是识些字读写书的好。

第二日,姚宏天就开始大张旗鼓地给女儿请夫子,这事很快就在都城传开了,大家都等着看笑话,都说镇国公昨日受了刺激,妄想女儿成为京城未来的大才女!虽然姚大小姐一岁就能走会说,是比别的同龄孩子厉害了些,但姚大将军也太高估自家女儿的能力了,看那抓阄结果,这未来也改变不了多少了。

启蒙识字本对夫子不用太过挑剔,但姚宏天觉得女儿那抓周结果,可能好好找个夫子还有些救。这一找就找了大半个月,但也没有找到合适的。有些名气的夫子不屑来,觉得这一岁孩童不是来教她学问,而是来陪她玩泥巴,到时候可就是他在上面吹胡子瞪眼的讲,她在下面嚎嚎大哭,他们可不愿意来做那奶娘的伙计哄孩子。愿意来的都是为了钱为了镇国公的那点权势,并无诚心教书育人之意。

慢慢的姚宏天也有些泄气了,对这事不再像起初那般上心,不想苏文博却给他推荐了一个人,百宗书院的夫子孙右。

这孙右是个有才之人,弱冠那年中了进士,只是不善为官之道,不愿与人同流合污,遭同僚排挤,郁郁不得志,一气之下辞了官做了书院的夫子,确实是最合适教导姚静的人,不过这样的人有他的傲气,让他启蒙孩童恐怕没那么容易。

姚宏天不是没有考虑过他,只是被委婉的拒绝了,不过有了苏文博的提示,这事恐怕能成。

沐休日,姚宏天按照苏文博说的,邀请了祁神医一起来到孙宅。

见到镇国公孙右有些意外,他明明已经通过传话的人委婉的拒绝了他的邀请,没想到他竟会亲自拜访。即使感动于他的诚意,他依然不会接受他的邀请。他对姚小姐也有所耳闻,都城的风云人物,传闻里是个脑袋不太灵光的孩子。他有文人的傲气,虽说他不挑学生,但他不愿意浪费时间去陪一个奶娃娃玩泥巴。

正欲摆明自己的立场,却听姚宏天说:“听闻孙夫人感染风寒一直未好,我与祁神医有些私交,他对这方面比较擅长,许会有些帮助,今日就邀了他一同前来。”

对于祁神医的大名,孙右早有耳闻,妻子病了大半年,看了不少大夫,家里的钱财也花得差不多了,却没有任何改善,他早有请祁神医诊脉的打算,只是这祁神医脾气古怪,他一直未找到门路前去拜访,不想今日祁神医竟亲自上门。孙右激动地谢过姚宏天让他稍等片刻,急忙带着祁神医去了内院。

两刻钟后,两人回到正厅,祁太医表示以后会根据孙夫人身体情况定时来诊脉,孙右拿着方子再三谢过。

姚宏天未再多说什么,起身与祁神医准备离去。

孙右一愣神,他以为姚宏天必会提出教导姚小姐的事,不想他竟然一字不提就打算离去,若他现在提出来,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拒绝,这般看来镇国公的确是个值得跟随的人。

他不说,孙右也知道他今日专程请祁神医一同前来定是因了那事,他的这份心意,孙右记下了。

孙右朝着姚宏天深深鞠了一躬,他深知自己最需要谢过的就是镇国公,若非他出面,他无论如何也无法请到祁神医为妻子诊脉:“明日鄙人必到府上拜访。”

姚宏天笑着应下了。他故意不提请夫子的事,只为考验孙右,女儿的夫子不仅要有学问,还要有好品行,这般看来孙右果然如他了解的那般是个好的人选。

离开孙家,姚宏天邀祁神医到自家喝一杯,顺便给静儿诊诊脉,他对这女儿总是放心不下。

回去的路上祁神医有些疑惑:“送佛送到西,为什么您不让人去帮忙把药抓了?”

姚宏天看着远处,轻轻一笑:“您老有所不知,文人有他们的骄傲,我请您来,他会感激我,但若是帮忙把药抓了,他会认为我看不起他,想以此收买他,他反而不会念我好。”

“您带我去不就是卖人情的,真是,你们这些读书人就是太矫情。”祁神医斜了姚宏天一眼。

“不不不,这都是文博让我这么做的,我是武人,哈哈哈!”姚宏天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有些扎手,回去得赶紧弄干净了,不然静儿又不要他抱了。

第二日,孙右如约来到姚府,姚宏天立马让人带小姐过来。

“姚将军,您看授课时间为每日未时二刻至申时二刻,五日一休如何?”孙右在书院的授课均在上午,为错开,就给姚静的课安排在了下午,他并未做长期授业的打算,按照他的猜想,不出三日他就可以不再来了。

“一切您看着定吧,若有什么需要,您告知一声便可。”姚宏天点点头并无什么意见,她对女儿没有抱太大希望,只是想给她营造一个好的环境,引起她学习的兴趣,他就满意了。

“小姐到了!”直到能望到正厅,冬竹才轻声提醒小姐可以下来走路了。

姚静不情不愿的让冬竹把自己放到了地上,叹了一口气,果然,太早显现出会走路是很不明智的。

自从姚宏天发现宝贝女儿会走路,而且健步如飞,心下大喜,感叹不愧是他姚宏天的孩子,不过没高兴两日就发现女儿总爱偷懒,一出屋子就要人抱,立即下了禁令:禁止姚家上下充当姚静的代步工具。姚家的女儿虽不用上战场,但也必是骑马射箭的好手,现在多动动也是为以后学武打底子,可不能小小年纪就养成娇滴滴的习惯。

不过冬竹受不了小姐可怜的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自己,只能每天任劳任怨抱着小姐到处溜达,只要不被将军发现,姚家仆从也都睁一眼闭一眼绝不会告密。大家都清楚老爷对小姐的宠爱,说不让抱着小姐到处走,他自个儿却抱着小姐不舍放下,下人心里自然也都明白小姐的重要地位,不然小姐一声嚎哭,遭殃的还是他们。

别人都说小姐傻,起初冬竹也怀疑过,不过现在这个想法已经从她的脑海里完全消失了,小姐每次如此配合的聪明劲,要说傻也是别人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