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州晋阳城皇宫内,曹奂面对着朝堂上那两排站立整齐的文武群臣,却没有丝毫的满足感,有的只是无尽的幽怨。

就在不久前,晋中军将军羊祜奉命司马炎之命,领三万大军从幽州袭击雁门郡。镇北将军陈本领三万大军从冀州出兵攻击上党郡,两军遥相呼应呈夹击之势,意欲一举歼灭复起的曹魏政权。

“陛下何须担心,大将军皇甫晏与车骑将军文鸳已经分别出兵救援雁门郡与上党郡了。有他们在,必能阻挡晋国入侵!”侍中何旅躬身说道。曹奂看了一眼新任不久的侍中,轻轻叹了一口气。自他在晋阳起兵复国以来,虽然也陆续有不少人来投奔,可是大多都是些年轻且碌碌无为之辈。真正有才学的世家子弟们都处于观望之中,他们是不可能

将自己的命运轻易押在尚不知能坚持多久的曹魏政权身上。

比如说这个侍中何旅,在此之前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典学从事罢了。只不过为了能完善曹魏朝廷机构的正常运转以及拉拢人心,所以曹奂才提拔了诸如何旅这样以前根本上不了台面的官吏,委以高官要职。其实曹奂自己很清楚,现在朝堂之上看似“人才济济”,实际上能拿得出手的就那几个人。可是随着司马孚和文虎兵败而死,对于原本就人才凋零的曹魏政权新生政权来说,那就不仅仅是丧失几万精锐和死

了一文一武两名重臣那么简单的事情了,更使得曹奂政权陷入了风雨飘摇之中。

果不其然,司马孚和文虎兵败战死不过两个月时间,晋军就展开了疯狂的反扑,六万大军来势汹汹,大有一举消灭晋阳曹魏政权的意思。

“唉,但愿如此吧!对了,联络吴蜀与鲜卑的人有消息了吗!”曹奂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随着时间的推移,曹奂不仅知道刘渊兵败幽州,连刘豹也带南匈奴数万大军逃出关外的消息,也知道晋国内部各州郡响应自己的起义,相继被晋国各地藩王扑灭了。

当然,对于曹奂来说也有好消息,或者是让他稍微心宽的便是吴蜀联军占领东三郡,东吴攻克了江夏城,以及鲜卑人占领了大半个凉州。正是有这三方战事的胜利,才吸引住了晋国的主力。

若不然的话,晋国主力来袭,以现在曹魏的战力来说,绝对坚持不了这么久。可即便如此,曹奂已经将并州绝大部分兵马顶到了雁门与上党一线了。

“目前还没有回音。不过想来使者也快抵达了吧!只要吴蜀或者鲜卑他们向晋国再度发起攻击的话,我们的压力就会大减。”何旅微微摇了摇头,也有些忧虑的说道。

曹奂无奈的点了点头,他又怎么能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这种将自己的命运,掌握在别人的手里,哪怕是己方盟友的手里,那种滋味都实在是不好过。

“报,雁门急报……”就在这时,朝堂之外传来了惊慌失措的声音。

曹奂眉头没来由一跳,当即宣他入殿。但见一名满身是血的将军跌跌撞撞跑了进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过于惊慌的原因,一不留神居然自己把自己绊倒了,反正看起来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何事如此惊慌!”曹奂原本心情就十分的沉重,现在眼看自己手下的将军竟然慌成这样,实在是有些忍不住想要发作了。

那名身穿偏将军战甲的中年将领连滚带爬的上前爬行一阵,忽然匍匐于地,带着哭音大声叫道:“陛下,大事不好了!大将军战死,雁门郡已然失守,羊祜大军就要杀来了!”

“什么!”曹奂闻此噩耗,顿时犹如五雷轰顶一般,整个人差点从龙椅上摔下来。

好半晌后,曹奂嘴唇有些哆嗦的说道:“怎么会这样!雁门郡明明有两万大军,如何会被羊祜如此快攻破。”他这话像是在询问,又像是在自语。

不仅是曹奂,朝堂之上所有的人都充满震惊,外加惊慌不已。毕竟一旦曹魏玩完,他们这些跟从起事者,必然会受到牵连。一时间,朝堂之上,愁云惨淡一片。

那名偏将军以头杵地道:“陛下,乃是牙门将军张弘作乱,夜间发动叛乱,袭杀了大将军。然后里应外合打开城门,使得我军大败,羊祜大军才得以如此攻占雁门郡!”

镇国将军杨仓闻听,勃然大怒道:“张弘匹夫何以至此!”偏将军连忙回道:“乃因裨将军胡康木子烧香祈祷,言雁门郡恐怕难以坚守,大将军认为这是在打击士气,于是将他斩杀。谁知道张弘和胡康木子交情颇深,又畏惧羊祜的大军,所以才趁夜发动叛乱,袭杀

了大将军。”

杨仓身子晃了晃,其实别说张弘那些基层将官对于大魏没了信心,就是他们这些身居高官的人,也同样认为曹魏恐怕难以持久,只是没有想到会来的这么快罢了。

“这、这……众位爱卿,大将军已死,雁门郡失守,为今之计,如之奈何也!”曹奂缓过神来后,望着死气沉沉的朝堂,哀声问道。

雁门郡失守则意味着己方门户大开,晋阳虽为坚城,可是兵马早已被抽调至前线,现在城中仅有三千守兵。而且这三千人只不过是普通郡兵,跟羊祜那三万精兵完全不是一个级别档次上的。

何旅深吸了一口气,拱手道:“陛下,微臣有上中下三策,请陛下自择而行!”

“哦?此话怎讲,快快说来!”曹奂一听居然有三条计策,顿时精神一震,暗道这个何旅到是也有几分真本事。

何旅环顾四周后,朗声道:“上策趁着羊祜大军未至之时,奔关外投奔刘豹或者秃发树机能。待借得胡人兵马,复夺并州!”

一旁的陈仓闻言,愤然道:“陛下万万不可啊!胡人多为反复无常之辈,今若投之,且不说他们会不会收留我们,即便收留,想我堂堂大魏天子又岂能寄于胡人帐下!”曹奂听后,点头大声道:“陈卿所言极是!尤其是那南匈奴刘豹父子,若不是他们临战脱逃,我军也不会至此窘境也!朕断然不能去投胡人,请何卿说出另外两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