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凯之冷冷地看向一个抬头,想要说话的节度使,可他一见到陈凯之的目光,便又忙垂头,这一切,都落在陈凯之的眼里。

只见陈凯之徐徐穿过拜倒匍匐之人,走近他,俯视着脚下之人,道:“抬头。”

声音不大,却令人有种置身冰库的冷,显然,这是不容拒绝的口吻。

那人便只好不安的抬头。

“尔是谁?”

这人本是苦着一张脸,面对着陈凯之,本想露出点微笑,却是比哭还显得难看,身如筛糠,声音中带着轻微的抖意道:“臣下朱登高。”

登高?

陈凯之直直地盯着他,冷声道:“你要登高,欲登往何处?”

这朱登高骤然有种无辜踩到狗屎的感觉,哭笑不得地道:“不敢,不敢,绝不敢登高!”

陈凯之冷笑一声,却在无声中,挥鞭狠狠抽挞下去。

啪……

这鞭落在了朱登高的肩头上,朱登高咬着牙闷哼一声,顿时眼眶发红,额头冒汗,却道:“臣……万死。”

说也奇怪。

越是碰到这种狠人,这些节度使们,除了恐惧,便只有满心的无力感了。

陈凯之随即旋过身,其他人见状,个个心里惴惴不安,一个个依旧跪着,再不敢抬头。

这时便听陈凯之道:“朕要行推恩令,这本是朕对你们的恩泽,你们竟敢私下里勾结一起,抗拒推恩令,怎么,你们的翅膀已经硬了,自以为自己手里有了兵有了粮,便已将朝廷,将朕……不再放进眼里了?你们以为……你们能有今天,真是自己挣来的吗?呵……朕实话告诉你们,没有了朝廷,没有了朕,你们就什么都不是。”

“一群狗一样的东西,沐猴而冠,竟敢串联在了一起去兵部闹事,你们想做什么,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在你们心底,还有王法,还有纲纪?朕今日便实言相告了吧,推恩令,乃既定国策,执行的,朕依旧不失尔等和尔等子孙们的厚禄,教你们子子孙孙的荣华富贵,与国同休,大陈在一天,便不失你们的恩荣。可倘若有人,自以为自己了不起了,以为自己可以无视朝廷,可以违抗朕的旨意,那就打嘛,有本事,你们便带兵杀到这洛阳来,你们来做天子,可倘若是你们运气不济,朕的平叛大军到了,到了那时,便是你们满门诛灭,鸡犬不留之时。”

“朕乃天子,天子有好生之德,不愿轻易杀戮,可朕也告诉你们,朕杀的人,比你们踩死的蚂蚁还多,朕也不吝再杀几百几千乃至几万人,无非就是杀人而已,尔等敢心有不臣,朕就敢杀,一人反,阖族连坐,无人幸免!”

此时,这里极是安静,陈凯之的声音显得尤其的响亮,却是令所有人都听得忍不住发抖,所有人都惶恐到了极点。

其实……陈凯之的这番话,摆明着就是威胁。

这些人,本就是威震一方的人物,倘若是其他人威胁,这些地方的土皇帝们,却也未必放在心上。

可现在遇到陈凯之这么个狠人,这些见惯了大场面的人,竟对陈凯之所说的话,深信不疑起来。

其实在军镇的时候,他们便略知一些陈凯之的事迹,可人就是如此,不亲眼所见,还真未必会当真。可今日,人家竟只是单枪匹马而来,却说揍你就揍你,那么几乎可以想象,你若是再敢心怀不臣,人家自然也绝对是说杀你全家,便杀你全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