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草, 这是个什么情况?

有人要在乔家搞事的节奏啊!

乔白术和季行武都在工厂那边, 离这还有好十几里路远, 家里只有老头儿一个人在,这是有人趁着家里青壮年不在, 欺负他家外公么?

程静迟顿时一个激灵, 什么瞌睡全跑光了, 掀开被子随便揪了件衣服往身上一套,光着脚趿着一双拖鞋就出去了, 就怕出来得迟了, 乔外公被人欺负。

初一擦着他的脚边, “噌”地一下就跃出去了, 小小的身子快得就像一道闪电。

院子里一个五十多岁蓬头垢面精神憔悴的胖妇人正对着乔外公大声责骂,在他的身后站着一个黑瘦的小老头,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神情也很激动,正一脸愤恨地看着乔外公。

这两人他都认识, 是住在街道拐角那边的王菊芝老两口,儿子媳妇都在外地务工, 还有一个八个月大的小孙子, 丢给他们带着,两老还经营着一家小包子铺,平时卖点早点赚点贴补家用。

老两口平日为人精明,有点喜欢占小便宜,因为时常能够从乔外公这里踅摸点便宜的菊花板蓝根冲水別, 平日里对着外公的态度还是挺好的,没想到今天居然大早上就跑过来指责他外公。

乔外公手里还抓着一把药材,老头儿想是在药房炮制药材,被人打扰了出来看个究竟的。

院子外头围了一堆看热闹的街坊邻居,大家都在议论纷纷,拿怀疑的眼神看着乔外公,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态度。

程静迟心中气愤,上前一步把他外公挡在身后,道:“出什么事了?王大婶怎么大早上跑过来吵吵嚷嚷的?”

乔外公眉头一皱,把他往屋子里推,一边推一边道:“没你的事,好好睡你的觉去吧。”

乔外公伸手拉他,一拉没拉动,再拉还是没拉动。

他外孙力气够大的啊!

程静迟像块石头一样戳在那里,不以为意地道:“太阳都晒屁股了,还睡什么觉,一会儿要去地里种地。”

开玩笑,有人当着他的面都欺上他外公的门了,难道还要他当缩头乌龟啊?

“几个老街坊,没啥事,你别掺和。”乔外公瞪了他一眼,有点恼怒这孩子现在翅膀硬了,也开始不听他的话了。

老街坊就指带着人找上门,指着外公你的鼻子骂啊!程静迟转过身,朝着王菊芝道:“王婶子,大早上的跑我外公门外骂是什么意思?欺负我家没有女人不会吵架吗……”

话还没说完,就被王菊芝“呸”了一口,她恶狠狠地瞪着程静迟,道:“什么街坊邻居?谁家邻居会做断子绝孙的缺德事?我告诉你们姓乔的,要是我的乖崽出了什么事,我也不活了,就找根绳子吊死在你们家门口,让大家都来看看你们老乔家做的缺德事。”

程静迟本来没打算跟一个老娘们计较,就像乔外公说的,都是街坊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口头争执两句也没所谓,可是这女人左一个断子绝孙,又一个缺德,说得程静迟顿时火起。

乔外公只有一子一女,女儿外嫁,乔白术又和季行武在一块,两个男人以后注定不会有子嗣,这本来就是乔外公的一块心病,王菊芝这么叫骂,不压于拿刀戳他的心窝子。

要是这女人骂他两句他就算了,他一个大男人被人骂两句也不会少块肉,但是骂他外公就不行了。

这辈子他有三个逆鳞,一个是他外公,一个是他妈,还有一个是他小舅,谁都不能碰。

他脸色一沉,眯着眼睛死死地盯着院子里那个正用天下最恶毒的词儿咒骂他外公的老女人,一字一顿地道:“说清楚,你骂谁?”

好歹也是修炼入门,中阶武徒的武者,即使那修为多半都是和厉战双修来的,浑身的气势散发出去,也不是一个普通人能承受得了的。

王菊芝正在呼天抢地抹眼泪,被他冷厉的目光一扫,心中不禁畏缩了一下,随即又哭着骂了起来:“我的小孙儿才几个月大,被诊出是那什么地方性砷中毒,如果不是你们在镇子里建那个破工厂,天天往外排污水,把镇上的水源都污染了,我孙儿又怎么会中毒?”

“仲易中毒了?”乔外公听到这里,插嘴道,“什么时候的事?不是说雾霾引起来的上呼吸道疾病吗?怎么变成中毒了?”

这几天气候反常,雾霾严重,镇上好多人都感冒发烧流鼻涕咳嗽,镇上的医院都住满了,诊所里也全是输液的人,也有不少人来乔外公这里开药。

他早先听到王菊芝的小孙子也生病了,不过王菊芝对这个小孙儿看得很重,没来药铺找他,带着去了镇医院,这都好几天了,怎么又是中毒了?

“呸!”王菊芝呸了他一口,道,“别假惺惺了,医生说了就是因为喝了含有那个高浓度的砷的水中的毒,咱们镇上之前一直都好好的,自从你们建了个这个狗屁工厂开工之后,镇上的人都病了,可怜我的孙崽,才八个月大,就得了那个什么掌趾角化病,一个不好就会变成癌症。姓乔的,你们一家为了赚那黑心钱,一定不得好死。”

此言一出,围观的群众哗然。

乔外公是镇上的老人,也是镇上的老中医,平时是很受乡亲们的爱戴不错,不过一听说乔家在镇上开的工厂排出的污水,会污染水源,致人癌症,顿时个个的脸色都变了。

乔外公对镇上的人是有恩情,不过在人人谈之色变的癌症这么个生命大杀手面前,那点交情立时只能靠边站。

几个方子几副免费抓的中草药,又怎么能抵得过自己的命呢?

原本看戏的邻居们脸色都变了的,看着乔外公和程静迟的脸色都变了,好像他们家真的是那种为了一点蝇头小利真的罔顾全镇人的性命,往镇上的河里倒□□似的。

程静迟肺都要气炸了。

青春之泉建成开始,他就对于生产过后污水排放可能会造成污染的问题特别重视,武哥也是,甚至破开荒地接受了陆大小姐送过来的一条污水处理系统,他提炼出来的灵液除了自家人和初一服用的之外,一滴也没有往外卖,几乎全用在净化水源上面,不是他自夸,这整个镇子上就他家工厂排放出来的污水是最健康最无污染的,现在王菊芝居然跳出来说他家工厂排放出来的水源造成镇上水源污染,让他小孙子中毒,完全就是笑话!

见过哪个地方性砷污染的地区,只有一个小孩子中毒的?

这祸他可不背。

“大婶,我家工厂排放的污水那都是经过专来污水处理系统处理了的,去年就拿到环保局检测过,合格了才开始生产的,你要说别的都认了,说我家工厂排放的污水导致仲易生病,这个我可坚决不承认。要真是地方性砷中毒,怎么可能镇上就仲易一个人中毒?再说了什么叫地方性砷中毒?那得是居住在特定地理环境条件下的人,长年累月地饮用砷污染的水吃污染后的食物呼吸被污染的空气或者食物摄入过量的无机砷才会引起这种病。”

程静迟顿了一下,接着道:“仲易才多大?不到一岁就得这病,不可能是因为工厂污水排放引起的,只有两个可能,要么就是佳凤打工的地方砷污染严重,仲易的病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要么就是仲易在家里吃了什么含砷的东西。”

“我呸!我媳妇才给我生了一个大胖孙子,你咒她中毒?要是她也中了毒,还能好好地上班一点事儿也没有?仲易自从跟着我们老两口,一天二十四小时没有一刻钟离开过我的视线,他吃了什么东西我还不知道?烂心肠的东西,自己做了缺德事,还想把责任推到一个孩子身上,你还是不是人?是不是人啊?!”

王菊芝越骂越气愤,更加心疼在医院里的孙子,为了孙子,儿子媳妇工都辞了,从外地赶回来,一家人守在病床前眼睛都不敢合一下,生怕一个不注意,孩子就没了。她实在气不过,跑来乔家讨个公道,程静迟不但不承认,还想把责任推到一个才八个月大什么都不懂的小娃娃身上,王菊芝再也忍耐不住,扑上来就要和程静迟拼命!

王菊芝虽是个女人,却生得极其高大,再加上又有点小胖,小两百斤的重量,真撞上了也不是什么好受的。

程静迟可不惯着他,抬手正要把她推出去,一直站在他身后充当背景版的厉战突然上前,手一拦,抓着王菊芝的胳膊就把她甩了出去。

满院子的人都惊呆了,仰着头像看什么稀奇玩意似的看着跟头快要出栏的猪一样结实的王菊芝被人像扔沙袋一样,抛过乔家两米的围墙飞了出去。

“菊芝有小两百斤了吧,这年轻人好大力气。”有人感叹。

“王菊芝平时在镇上能得跟什么似的,泼得不得了,逮着谁都敢跟人呛声,这回踢到铁板了吧。”

“乔叔家的这年轻人是谁啊,下手可真够狠的,王菊芝都五十多快六十岁的人了,这么扔一下,骨头还不得都散架了?”

“那能怨谁?要说也是王菊芝活该,乔叔那是谁啊,咱镇上谁没白吃过他家的药,就她那嘴跟没把门似的,噼呖叭啪什么样的脏话臭话都能往外说,换了我也生气!”

也有比较厚道的出声招呼道:“李良中,还不快出去接着你媳妇,到底是上了岁数的人,这么摔一下,还不得摔伤骨头。”

同样被厉战的大力气吓得呆住了的李良中如梦初醒一般,一双眼睛特别仇恨地盯着厉战,咬牙切齿地道:“要是我媳妇出了什么事,我跟你们没完!”

厉战一脸冷漠地看着他,身上的气势节节攀升,一股无形的压力朝着李良中压了过去。

程静迟一脸惊讶地看了一眼厉战,他真没有想到向来不吭一声,存在感稀薄得完全引不起人注意的厉战,居然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出手。

不过干得漂亮!

刚才要是厉战不出手,他就准备自己动手了。

邻里关系是重要,可是别人都欺负到他家头上了,要是还能好声好气,那他就不是程静迟,而是圣人了。

李良中被厉战冷戾的气势吓到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你还敢打我老婆?老子砍死你!”李良中眼睛都红了,家里小孙子得病已经让一家子心焦如焚,老婆还被人当沙包一样扔飞了出去,急红了眼,随手抄起一把铁锹,就要上去跟厉战拼命。

众人连忙七手八脚地架住了他,一个机灵点的趁机夺走了他手里的铁锹,劝道:“你话说得好,砍死别人了你以为不要偿命的?大家都消消火气,冷静一点。”

“有话好好说,别喊打喊杀的,都是一起住了几十年的老街坊了,有事可以商量着解决。”

众人正在劝导之际,听见院子外头有人喊:“良中叔,别着急,菊婶没事,菊婶好好的站在地上,一点事儿也没有,好着呢!”

说话的是隔壁电器行的老板,年纪轻比较贪睡,起得有点晚了,刚打开门准备做生意,听到隔壁乔家人声鼎沸的,正准备过来看热闹,然后就见到了令人惊奇的一幕——一座壮实得跟猪似的人从乔家院子里飞了出来,然后又飘飘忽忽地落在了地上,还是双脚着地,连一根头发丝儿都没有受损的那种。

太神奇了。

小老板大约是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神奇的一幕,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喊了一嗓子。

王菊芝大约是吓懵了,站在那儿两条腿跟筛糠似的抖个不停,王良中跑他跟前了才如梦初醒般,尖着嗓子喊:“杀人啦,乔家要杀人啦——”

“杀屁啊杀!真要杀你你现在还能好好地站在这儿!”程静迟也被她搅出了火气,跟了出去吼了一嗓子。

仲良生病他觉得也挺同情的,但同情归同情,也不能跟疯狗似的逮着个人就乱嘶乱咬吧,尤其这被咬的还是他们一家子。

真当他是个没脾气的泥菩萨啊!

李良中怒目而视!

程静迟道:“你别瞪我,仲易生病我也挺可怜他的,但不是我害他生病的,你怪我也没用。与其在我家闹,还不如去医院好好照顾仲易。再跑来闹我外公,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他怕个啥啊!

现在他也是要人有人要钱勉强也算是有钱还有修为的高人,管你是谁也休想将污水往他头上泼。

“是啊,到底是怎么回事还不清楚,先去医院照顾好孙子,别的事以后再说。”

“就是,孩子重要。”

“没事了,大家都散了吧,该干啥干啥去。

“都一条街上住着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有事好商量。”

大家热闹看够了,也不想真的双方起冲突动刀锹的,纷纷劝着李良中。

李良中在众人的劝说下终于扶着自家媳妇不甘不愿地走了。

临走前还恨恨地回头看了程静迟一眼,表示这事不算完!

突然,“嗷呜”一声,叫得惊天动地。

众人都被这凄厉的叫声吓了一跳,回头一看顿时十分无语。

一个三十出头样貌极其猥琐的中年男人缩在墙角处,一只手上拿着两株一米多高的不老草,另一只手上吊着一只小幼猫,脚下还掉落了两株同样一米多高的不老草。

那人是镇上的二流子,三十多岁了,没结婚没孩子也没工作,整日里游手好闲,摸鸡摸狗,派出所都进出过好几回了,镇上大半人家都被他光顾着,提起来大家都鄙视。

今天看着王菊芝在乔家大吵大闹,众人都在看热闹,他瞅着机会见大家都没有注意,踅摸到乔外公的药房里,本来是想摸点乔外公炮制的药酒的。

他早打听过了,乔外公用不老草炮制了不少药酒,死贵死贵的,八千多块一斤,有钱人跟疯了似的跑来买。他就想进来抱坛子药酒出去卖点钱花,结果没找着药酒,倒是找着了不少酿酒的不老草,便随手摸了不少准备混水摸鱼准备偷溜出去。

都已经快溜到门口了,眼看着出了门钱就要到手,结果不知道从哪里窜出一只小猫,不声不响地冲着他就咬了上来。

小猫看着不大,力气却不小,还特别会挑地方,死咬着他的虎口,痛得他哭爹叫娘,就是这样,另一只手上的不老草楞是没扔下。

初一咬着他的左手虎口,整只猫都吊在上面,小身子一荡一荡的,尾巴上的毛都炸了开来。

男人大约是被咬得痛了,扔了不老草,粗暴地去拽初一,一边拽一边骂道:“小畜生还咬人,我弄死你!”

“你干什么?”程静迟喝了一句,冲上来想把初一救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