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府一夕之间换了主子,大房只剩下孤儿寡母,翻不起什么风浪,后宅中最不缺的就是见风使舵的人,很快二房便彻底翻盘。

之后有不少奴才奴婢因为口舌不干净,拔舌的拔舌,杖毙的杖毙,一时间闹得人心惶惶,那夜祠堂之事再没人敢提起,一个个恨不得把那段记忆抹去,彻底忘得干干净净才好,看来老太太虽然年迈,手段却不减当年。

外面再混乱,福康院倒是安静得很,那些个爱搬弄是非的早早就被樊远打发走了,剩下的都乖觉得很,虽然知道大房倒了,但是老太太一日尚在,二少爷就还是二少爷,不是他们这些奴才可以打压的。

樊远白日在书房读书练字,到了夜里,要么跟颜睿去天山泡药浴,要么就在屋里做一些羞羞的事,反正每日都过得身心舒畅。

不久收到了童试通过的消息,樊远又开始准备院试,其实哪里用得着准备,全是做给别人看的罢了。

这日他忙里偷闲在院子里浇花,这雪阳花的种子是他从天山带回来的,原本没想着能成活,不过图个好玩,没想到奇迹般发了芽,而且长势一日比一日好。

他并不知道颜睿为了让他开心,悄悄往土里倒了许多珍稀药剂,就是石头都能开出花来,更别说区区雪阳花。

宁惜敏踏进了他的院子,被那株奇异的白色花朵吸引住目光,蹲在他边上轻轻嗅了嗅,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花?我竟然从没见到过。”

樊远头都没抬,一边小心地翻土一边漫不经心道:“雪阳花,在西域的天山上才有,中原是找不到的。”

宁惜敏挑了挑眉:“既然如此,你又是从何处得到的?”

樊远这才抬眸看她,淡淡道:“与你无关。”

宁惜敏捂着唇柔柔一笑,端的是优雅妩媚:“怎么会与我无关,我可是你的堂姐啊,而且……”她凑到樊远耳边低声道:“我可知道你的小秘密哟。”

樊远嘴角弯了弯,拍拍身上的尘土,站起身走到一旁的秋千上坐下,然后缓缓荡悠起来,宁惜敏在一旁站也不是走也不是,很有几分尴尬。

见她脸色越发难看起来,樊远这才偏过脸笑道:“堂姐的话好生奇怪,思齐哪有什么小秘密,莫非我偷偷倒了汤药的事被堂姐发现了?那还请你保密才是,若是被我姨娘知晓,恐怕一顿训斥是跑不了的。”

宁惜敏轻哼道:“和我装疯卖傻?”

她从袖中掏出一张纸条悠悠展开,在樊远面前轻轻一晃,正是那日樊远通风报信的纸条。

“物证面前你还要狡辩?旁人不知道,我可是清楚得很,上次宁惜蓉的及笄礼上你被平白污蔑,受了责打,差点丢了性命,想必一直怀恨在心,蛰伏许久,终究找到机会对他们一击致命,这手段连我都要自愧弗如,”说着她轻笑了起来,“倒也大快人心。”

樊远只管装傻,无辜道:“堂姐莫非是傻了,这些话我竟一句都听不懂,若是发病了还是回你自己屋里吧,弟弟我身子一向不大好,若是受了惊吓,只怕我姨娘要找你拼命的。”

宁惜敏冷哼道:“你只管装傻充愣好了,我只问你一句,你背后的靠山是谁?宁哲的那几个心腹全部武功高强,凭你这个病秧子,绝不可能无知无觉地下药,还阻拦他们破门而出的,宁惜蓉说你有姘头,那人是谁?”

樊远蹙眉看着她,半晌轻轻问道:“你想知道我的靠山是谁?”

宁惜敏点头,樊远蓦地咧开一个微笑,手指青天,一字一顿道:“如、来、佛、祖。”

“……”宁惜敏咬牙道:“宁思齐!”

“怎的,我已经说了,堂姐还是不满意么,”樊远一脸无辜,“实不相瞒,我前些日子总是灾祸不断,全靠姨娘去了普济寺替我求了一个开过光的平安符,有我佛庇佑,这才化险为夷躲过灾祸,可见有多少心机手段和靠山都是无用的,造孽太多的话,自有老天来收,行善积德才是正理。”

宁惜敏手上的纸条被揉成了一团,她气极反笑,“宁思齐,你实在不识抬举,现在宁家与以往已经大有不同了,等老太太一去,你和许姨娘就全拿捏在我手里了,你是个聪明人,向我投诚未必不是一条出路,为何偏要和我作对?”

樊远觉得很好笑,这人捏着他的“罪证”跑来逼供,反倒说自己和她作对,真是不知所谓。

从庶女忽然变成了宁家唯一的嫡女,走到哪里都被追捧,所以忘乎所以了吧。

樊远摇头道:“我不想和你作对,当然也不想向你投诚,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不是很好?”

宁惜敏当然不会答应,这人一出手就干掉了宁哲和宁惜蓉,她怎能不怕,不摸清他的底细,她连睡觉都不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