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寂莲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一脸局促站着的若珍,那双水眸看向他的的时候闪过一丝惊慌。

“怎么了?”他走上前询问,总感觉她哪里不对劲。

“没有,没有,那甜点吃得我有些腻了,胃有点不舒服。我想吃咸的东西,对,我要吃饭!现在都快要到了午饭时间了,我要吃香喷喷的白米饭,我们去吃好不好?”

她紧张地讲着,又忐忑地看了他一眼,就怕会出现破绽。

“好,去吃饭,等我先把这账结了。”

若珍点点头,看着他和老板娘用法语交谈着,她听得一头雾水,也不知道他们说些什么,不就付个账嘛,哪有这么多好说的!?不过她现在最怕的就是老板娘说漏嘴,把她借电话的事和慕寂莲说,那就一切都穿帮了。

她看着他脸色没变,应该就还是安全的,心里小小地庆幸着。

他付完帐,转身揽过她的肩走出门外,老板娘在他们背后喊了一句,她没听懂,不过慕寂莲却不自觉地笑了笑。

“老板娘说什么?”她忍不住问他,看着他脸上的笑意总觉感觉是和自己有关。

“elle dit que la femme est votre aimable。”他对她挑眉,性感的薄唇一开一合说着她不知道的天书。

“你能不能不对我说法语啊,你明知道我听不懂,就喜欢欺负我是吧?”若珍没好气地在他的身上打了一拳。

“她说什么有这么重要吗?”

“当然,因为我感觉那话是说我的!”若珍理直气壮,她直觉那话就是和她有关。

“好吧,既然你诚心诚意地发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她说,她说……”

他慢吞吞的,就是要吊她的口味。

“她说什么了?”她望着她的表情,心里更是紧张。不会说她借电话的事了吧?

慕寂莲邪气地笑着,凑近她的耳旁,“她说,你太会吃了。”

“什么!?”

他看着她惊讶的样子,漂亮的樱唇噢成了一个圈,唇角的笑意更深了。

“你骗人,我根本就没怎么吃好不好!”

“你还说你没怎么吃,点的都被你吃了,我一口都没碰。”

“我,我,我那是……不能浪费!节约粮食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我这不叫会吃,这叫美德,美德,你懂吗!?”她跟他理论着,女孩子都不喜欢被人说吃太多,她也一样,太丢脸了!

“好,你美德。”他顺着她话夸她,其实老板娘最后那句话的意思是说他的妻子很可爱。他瞬间因为妻子这两字,心里变得很满足,一丝丝甜蜜涌上来。妻子这两个字真的是意义重大呢,他之前没感觉,但是现在,突然有一种归属感,好像找到了家的感觉。

房子不是家,只是钢筋水泥围成的一个地方,人才是。

他牵紧了她的手,不经意地看向她粉嫩的脸蛋。心里便开始暖暖的,他以后也有家,不再漂泊,也不再流浪。

“午饭,你想吃什么?”他带着她走在繁华的巴黎街头,这里时尚的建筑洋溢着新古典主义的法式风格。人流也很多,还有那些音乐声不绝于耳 ,往往都是一些自由音乐家在演奏让他们疯狂的音乐。

这是一个浪漫又开放的城市,很大。一个人走着的时候,容易丢了心。但是现在,他有她,就感觉无比幸福。

若珍思考了一会,“我还不是很饿,那些甜食堵得我难受。我们再走一会吧。”

他点点头,征求她的意见,吃不吃饭对他来说都不重要,他吃饭一般都是不规律的,有时候为了谈合同,可以一天不吃不喝,所以总是闹得胃肠炎。

“对了,这里附近有没有教堂?”她突然想到之前法国片的时候,有几个是教堂的镜头,很辉煌又很庄严,那时候,她就在想要是以后有机会来法国一定要去教堂走走,感受一下那里的气氛。

有这么一个传说,当一个人通过阶梯一步步迈向教堂,离十字架越来越近的时候,如果会感到头晕,那就证明上辈子作恶太多,这辈子是要来诚信赎罪的。

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进过教堂,心里总是对那个严肃的地方有着好奇的想法。

“好端端地要去那里干嘛?”慕寂莲有些嫌弃地看她,这小女人的思维总是奇奇怪怪地。

“带你去赎罪。”

“我赎什么罪?”

“谁让你以前对我这么坏,所以,你要诚心祈求,得到主的原谅。”

“你还有信仰?”他好奇地看向她,她还有他不知道的事。

“你管这么多干嘛,去就好啦。”她推着他走,她没什么宗教信仰,其实就想知道教堂的模样。

最后,慕寂莲在她的软磨硬泡下,不得不妥协,在路边拦了一辆车,向车上的师傅询问离这里最近的大教堂。

当她坐在车上走马观花地看着路边快奔跑起来的花草树木,慕寂莲和前排的黑人师傅交流着,黑人师傅长得有些滑稽,说话方式也很幽默,他们用的是英语,她都能听得懂。没一会,车子就稳稳停了下来。

她跟着他的步伐,站在教堂的门口,教堂正门是混合了哥特式巴洛克风格,而她在看见十字架的那一刻起,无形中透着庄严,内心有些被震撼。

“这里是st-jean-de-luz圣让-德吕兹教堂,在法国的知名度挺高的。”慕寂莲在一旁讲述着刚才在车上打听到的事。

她随他走进去,脚步刚踏进去,眼球就被这里的装饰吸引住了,教堂内部很高大,可是没有侧廊,整个大厅都是大会堂,两侧和祭台对面有着好几层座台,然而祭台对面,她估测有五层之高。

大厅的墙面和顶篷虽然没有太豪华的装饰,但是教堂里备有十四幅耶稣受难的作品,这些作品都是用彩色木雕完成的,她算是第一次这样真实地见到。

高达十几米的祭台背景全部都是描金雕刻作品,内容十分丰富,大都是些圣人和基督教的故事,精美程度无以伦比。

“我听说,今天有人在这里举行婚礼。”

“真的吗?”她有些兴奋地看向他,今天太多惊喜了,她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教堂的真实婚礼呢。

“这里是主教堂,他们应该在副教堂。”

“我们快去看看!”她兴奋地拉着他,眉角上扬,愉悦的心情显而易见。

他也快要被她的愉悦感染了,随着她在圣让-德吕兹大教堂穿梭着,直到看见穿着白色婚纱的新娘子。

他们好像已经进行到了宣誓的阶段。

她和他安安静静地站在最后面,新人的宣誓并没有因为她的闯入而受到影响。

她看到新娘子有着优美的身段,白色的珠花插在她的头上想的高贵而又美丽,新郎一身黑色的燕尾服,脚下的皮鞋被擦的亮晃晃,夺人眼球。她看着这对新人的背影,眼眶发热,心里有些感触。虽然听不懂牧师说的话,但是大致还是可以猜测的出来。

她看到新郎侧过身对着新娘说话,那个单词,因为简单,所以她之前看法国片的时候就记住了。

je—我愿意。

新郎在对新娘说愿意,愿意一辈子陪伴她。

看现场版的结婚仪式,似乎更能触动人心,就比如她现在,泪水已经积累在眼眶,洁白的牙齿死死地扣住下唇瓣,没让自己哭出来。

慕寂莲紧紧地拉着她的手,在她毫无预备的情况下,侧过身子对她清晰道,“我愿意。”

她像被雷霹到一般,呆呆地看着他,泪水在眼眶里打圈,身子却愣着没动。

她听到在场的人都站起来,应该是仪式结束了,新郎开始亲吻新娘。

就在她准备转身的那一刹那,她的脸却被某人控制住。

还没等她有所反应,唇瓣就被附上一抹温热,那是慕寂莲的唇。

他在吻她。

她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眼眶里盈满的泪水开始滑落,顺着在她的脸颊,湿了彼此的唇瓣,泪水咸咸的,他却没有放开她。

充满薄荷清香的气息一股一股地朝着她扑过来,快要覆盖住她刚吃过蛋糕残留下来的奶香味。他一点也不愿意放开她,抱着她的手越发变紧,灵巧的舌头扫过她口腔里的每一寸地方,在与之她嫩滑的小舌缠绕,嬉戏,似膜拜,似不舍。

直到两个人都开始气喘呼呼,他才停止。

一个吻,两颗心的融合。

他双手捧着她,彼此额头相抵着,又温柔地吻去她脸颊上未干的泪水。

“傻蛋,哭什么?”他配合她的身高,弓着身子,唇离她很近,说话的时候快要碰到她的。

“他们结婚太感动了。”她吸了吸鼻子,音色里还是带着哭腔。

“小没良心的,我还以为被我的话感动了呢,对了,你刚刚都还没有回答我的话。”

若珍心一沉,装迷糊,“你刚刚说了什么吗?我没听到,注意力全在那对新人上了。”

“小骗子,你刚刚都看我了。”他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脑门,懊恼她的不诚实。

“真的,我真的没有听到。要不,你在讲一遍好了。”她吃定他是个要面子的人,绝对不会把这话说第二遍。

果然,他愣着,嘴巴微微张着,没有发声。

她趁他没有防备,推开他的怀抱,跑出去,眸子里是从没有过的悲伤,默默地说着声,对不起……

她又到了另外一个教堂,里面好像有人正在做祷告。

看到正中间的十字架,严肃而又庄严,她慢慢地停下了脚步。慕寂莲也正好追上来,站在她的旁边。她看了他一眼,又认真地看向十字架,在胸前做了个手势,默默地对着天主忏悔。

她希望天主可以原谅她,原谅她对慕寂莲的不诚实。在她跟伍萍通过电话之后,心里就有种预感,伍萍的人很快就会找到她。她的妈妈越来越不像她之前认识的那种简简单单的妇人,她做事方面更像在商场上的女强人。

以她现在了解的伍萍,她是绝对不会让她继续呆在法国的,她不会放弃和苏家的那桩婚姻。现在又婚期临近,她猜测不到一两天的样子,她就会被带回到a市。

但是,她唯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站在她身边的这个男人。

她知道,现在的他和她之前认识的慕寂莲完全不一样了,在很多事上,他都让着她,哪怕像今天这样,她说要来教堂,他就带着她来,按以往是万万不可能发生的。

他在迁就她。他开始对她展现出一个男人在恋爱时候该有的表现。

不感动是假的,但是感动又能怎么样呢,现实还是现实,梦幻过后总是要回归现实的。有些事情的残酷还是明摆着,容不得她去逃避。

她做不到一个自私的人,伍萍的话让她的心更变得警惕,她说要是不想看到她有三张两短,她就必须地听她的话。

她不可能放着妈妈的死活不管,就和当初一样,如果那时硬下心肠,就不会有和慕寂莲的纠葛了,现在也一样,她同样狠不了心,她还是会听伍萍的话,乖乖回到a市。

不过,她已经很幸运了。

她很庆幸,庆幸在法国的这几天时光,庆幸和他的回忆。

所以,她诚心向天主祷告,保佑她身边的这个男人,在她离开以后,不要因为她而有忧桑,希望他一辈子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