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东恩雨的精神状态着想,元方仲还是先送女人回家。

从海礁员工宿舍搬出来后,她暂时住进距离警局仅两个路口的私人别墅,房东是陈正的老朋友,虽然不是警员,但也算警局的眼线,因此东恩雨住在这非常安全。她回到家后,立刻冲去一身黏腻,看着衣物上被沾染的血迹,东恩雨不自觉想起永乐蜷缩在地面的景象。

那般无助。

"真可怜。"东恩雨扭紧水闸,打从心底感叹。

虽然永乐杀害议员有错,但那些人也是死有余辜,反观放弃前程只为父亲报仇的她,真是傻得厉害,现在什么世代了?居然还为复仇做到这种程度,即使她报仇成功,又怎么可能回到警局?白白枉送后半段人生啊。

女人甩开擦发用的毛巾,疲惫地趴上床,眼眸轻闭,没多久便进入梦乡。

她休息到半夜,却被急切的电话声给吵醒,东恩雨撑起身子抓过床头柜上不断恼人的手机,室内幽暗,手机屏幕散发的亮光尤其刺眼,女人瞇起眼眸发现是陈正打来的,她心里低骂一声,按下通话键。

"刚才接到急报,九号公路发生严重车祸。"陈正的声音也很沙哑,恐怕和东恩雨一样,刚睡下又被吵醒。

"嗯,"东恩雨原本还以为是什么大事,身子一软又倒回床上,"那应该连络交通部,打给我做什么?"她又不是交警,更不是医护人员,公路上出事总不会连络一个卧底吧?

陈正听东恩雨略带说笑的语气,忽然犹豫了几秒。

会联络她,自然是攸关女人的事……

"其中一名伤员的名子,"陈正微微蹙起眉头,缓声道:"叫慕琳。"

……

东恩雨搭出租车抵达医院时,看见急诊室外头挤了很多人,救护声远远地鸣笛而来,医护人员推着担架大声嚷嚷,被送上车的伤员数来至少十几人,伤重程度不一,有的只是擦破皮,有的甚至已经盖上白布让护士推向太平间。

从那些哭喊的家属身边经过,东恩雨只觉得有些头疼。

"我来了。"她远远地看见陈正和其它警员谈话,走上前后和男人打过招呼。

陈正看见东恩雨,立刻转身朝门外过去,同时示意女人跟上。

他们不能在这谈话。

"是蓄意谋杀。"陈正和东恩雨站在医院外头,距离急诊室有段距离,救护车闪烁的红光映在两人身上,看来有些诡异,东恩雨掏出香烟给陈正,自己也夹在指间却没点燃,"方仲把数据给我看了,法纳尔继承人的事比妳想的还要轰动国际,知道法纳尔为何要放弃这么大的名声洗手不干吗?"

男人见东恩雨没打算点烟,便自己拿出打火机点燃。

"因为仇家太多,"陈正深深吸了一口,眉头才稍微舒缓,"做那行的本来仇家就多,像法纳尔那种斩断别人后路的行为,无疑在给自己添堵,本来想说替身被杀就算了,但现在继承人让妳抖出来,很多家伙都开始蠢蠢欲动。"

那些想掠夺法纳尔,更者乌托邦的家伙们……

东恩雨捏着手中的烟,眼睛只盯着墙上略为剥落的磁砖,心不在焉淡道:"那是他家的事。"

什么蓄意谋杀,什么仇家太多……

那都是慕琳自己的问题。

陈正闻言,将抽了一半的烟扔在地上捻熄,"我不怪妳让媒体报导,但我不想看妳和国际罪犯为敌,这不是一个准备退休的人会做的事。"言下之意,她让东恩雨收手,无论她接下来打算怎么样,最好都别再深入……

天知道她还准备讨伐多少人?

东恩雨只眨了眨眼,将手中捏成两半的烟交给陈正,转身往急诊室过去。

她走过人群,在角落发现霍艾的身影,那人同时也看见东恩雨,微妙的距离,两人只是互相凝视,谁也没踏出半步。东恩雨面无表情,那人也正用看不清情绪的眼眸盯着自己,忽然间吵杂的急诊室,彷佛只剩两人,就东恩雨和霍艾两人……

"Lin!Lin!"顿时一道熟悉男声从门口传来,东恩雨首先移开目光,朝对方看去。

只见一名高大的外国人惊慌失措地跑进急诊室,几个护士上前想安抚,那人却不知嚷嚷什么,就在护士们不知所措时,男人赫然发现东恩雨的存在,他本是担忧的表情,瞬间变得狰狞,二话不说朝东恩雨就是一阵咆啸。

"是妳!!"男人冲上前揪住女人的衣领,动作十分粗鲁,"都是妳的错!!"

"这位先生……"护士尴尬的上前要拦住男人,却在东恩雨一个安抚的眼神后缓缓退开。

Rick。

她还记得男人的名子。

"对,是我放的消息。"东恩雨脸上没有一丝恐惧,反而从容得让人浑身冷汗。

Rick要的无非是真相,然而事情却不像他想的发展,东恩雨毫无愧疚地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这模样更让男人气得咬牙,"Lin对妳做了什么,要妳这样害她!Lin本来不需要受这种折磨!她根本不必为父亲犯的罪承受这种伤害!"

她是天使,她是女神,她是无辜的……

"哼,无聊至极。"东恩雨瞇起双眼,冷哼一声。

Rick见状,气得拽紧对方衣领,两人距离更加贴近,"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