舆图太过精细,可不是林宁能画的出来的。之所以应了七天,是因为她有系统在手。利用系统将自己的记忆读取出来,然后打印成册,妥妥地一分钟搞定。

不过面子还是要做的,不能让人看出破绽来。因此,她当真关闭书房的门,七天七夜没见人,便是一日三餐,也只让贾琏从窗口递了托盘进来。

七天后,林宁蓬头垢面,胡须拉茬地出来。贾琏吓了一跳,这模样活似见了鬼。

“爹!我让下人去烧水准备衣物。”

啧啧,贾琏跟了他这三个月,如今已经习惯改口叫爹,而不是一直老爷老爷的了。其实林宁一直无法理解贾家的这称呼。一家子亲骨肉,倒是都和奴才一样老爷太太的叫。有意思吗?

贾琏转头就走,林宁一把将他拽住,“回来!准备马车,我现在就去诚郡王府。”

成年的皇子出宫建府,都有了封号。三皇子徒明远为诚郡王。九皇子徒明义为康郡王。

“爹,你就……这样去?太失礼数了吧?”贾琏上下打量了一下林宁,这活脱脱就是一难民啊。诚郡王府的门房能放他进去?

林宁吹了吹额头耷拉下面的一束头发,“老子这么辛苦给他弄这玩意儿,当然得让他亲眼看看,不然他还以为多容易呢。”

贾琏面色为难,苦着一张脸就差没哭出来。爹啊,那可是皇子郡王啊,你这个样子去见,真的好吗?

林宁一巴掌拍在贾琏头上,“让你走就走!瞎磨叽什么!”

贾琏缩了缩,“爹,我……那个……儿子就不去了吧。反正,每次儿子也都插不上嘴。”

林宁吹胡子瞪眼,“没出息,让你插嘴了吗?让你跟着去见识见识,往后你入了工部也知道该怎么和那位相处。”

贾琏看了林宁好半晌,哭丧着脸说:“爹,你……你这样的……相处方式,我学不来啊。”

林宁气得往他头上又是一巴掌,“个人有个人的方式,谁让你原搬照套了?你又不是我。即便学会了,也这么用不得。你爹我是混不吝,你可不能做混不吝。”

贾琏面色僵硬,肌肉抽搐,无语望天。有把“混不吝”说的如此理直气壮,与有荣焉的吗?

“早和你说过的,多看,多做,没那个本事之前,少说。你是要入朝为官的。总得摸清楚上位者的脾性,把准了脉。往后行事也能知道别人的底线在哪里!你若有心想迎合也不至于马屁拍到马腿上。不然,你以为这两三个月,但凡做什么,我都一定要你跟着?就是想让你长长见识。有些东西你可以不会,但不能不懂。”

贾琏见林宁语气严肃,神色也认真起来,一想到林宁弄成现在这幅模样,是为了弄出舆图,最终目的还是为了给他求官。这心里又愧疚起来,恭敬道:“儿子明白了。”

林宁满意地点了点,带了他一同往诚郡王府去。偏巧,九皇子徒明义也在,一见林宁吓得差点手上的酒杯都掉了,眼睛睁得铃铛那么大,“你……你这是……打哪儿逃荒去了?”

林宁把舆图往桌上一丢,“还不是为了这玩意儿,我这七天都也不知睡了几个时辰,澡没洗过,脸没洗过,头发也没洗过。我容易吗我!七天,就七天啊!这是要了我的命啊!幸好,老头子当年画的差不多了,我只需要整理出来重新编绘,把剩下残余的一些补齐了。否则,我这条老命都要没了。”

林宁一边哭诉,一边直接坐在九皇子下手,撸起袖子开吃。徒明义赶紧站起来,捂着鼻子,以手为扇,扇了扇风,“怪不得,一股子臭味。”

三皇子徒明远倒是一点不介意,拿起册子认真看起来,等他看完,林宁刚巧把桌上的酒菜全部扫荡完,得意地看着徒明远,“怎么样?”

徒明远拿着舆图的手都在颤抖,他此刻的内心是澎湃的,可面上却还是不动声色,冷道:“不是说要半年吗?”

林宁一愣,尴尬一笑,“那什么……我这不是平日里事情太多吗?那个……既然是三爷吩咐了的,自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徒明义十分嫌弃地推了推徒明远说:“三哥,你能让他先把这身臭味洗了再来回话吗?我都快吐了。”

谁知林宁一摆手,“九爷不必这么麻烦,我就要三爷一句话。得了就走,碍不着九爷。”

“你这臭味熏了爷半天,爷一桌子好酒好菜都被你给糟蹋了,还说碍不着爷?要不是经过上次,三哥勒令我不许动你,你信不信爷直接把你丢到猪圈里头去。”

“老九!”

听徒明远呵斥,徒明义十分不乐意地撇了撇嘴,也不知道嘟囔了一句什么,声音太小,几人都没听见,不过瞧那表情,想来对林宁来说,不是什么好话。

林宁赶紧起身作揖,“多谢九爷高抬贵手。”

瞧见他这幅还算恭敬谦卑的模样,徒明义觉得总算是挽回了点面子,鼻子哼哼了两声,到底不再吱声了。

徒明远这才问道:“你想要什么话?”

林宁一把将贾琏抓过来,“三爷,这东西给这小子换个给事中,还行吧?”

给事中为四品,一般捐官大多最多五品。这确实高了些。不过却也不是多大的事。尤其贾琏即便为给事中,也只在工部管理那玻璃的作坊。往后若有升迁也只凭实力。尤其林宁献上来的这些东西……

徒明义惊讶地看着林宁,“就要一个给事中?”

林宁点头,“一个给事中,不错了。这小子本事没多大。给他一个不高不低的四品官,往后就看他自己了。三爷给他个务实的职位差事,想来他也能办的不错。那些大把银钱过手的,就不必了。不是我怕他管不住自己的手去贪。而是那些位子都牵扯太大,不是你管住自己就够的。所以,这职务方面还请三爷帮帮忙。”

徒明远和徒明义俱是一愣,玻璃是个挣钱的买卖。归入工部,虽然银钱入了国库。但是工部主营,这统管的人,多少银子过手,哪能没点入自己兜的。一开始林宁让贾琏管这东西,他们都以为是想掐点银子。毕竟水至清则无鱼,何况方子和主意都是他们家出的,只要不是太过分,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是过分了,那也别怪他们心狠手辣。

却没想到,林宁压根没打算在银钱上下手。

林宁口中依旧振振有词,“给事中,正四品。我们家老二的员外郎是从五品,这一下子就比他高出一品两级,气也气死他了。”

徒明义嘴抽,看来对贾家二房的怨念不是一般的大啊。“就这样?”

“反正我们家的那些事,只怕满京城没几个人不知道。就说这次分家吧?虽说我们家没往外说实情,但瞒得住别人,还瞒得住皇家吗?我也不怕二位爷笑话”林宁倍感舒爽,面色得意,“总之,只要把他们压得死死的,他们不痛快,我就高兴了!”

徒明义嗤鼻,“多大点出息!义气用事,你当你这东西就值一个四品的给事中?”

林宁眨了眨眼睛,犹疑道:“少了?我儿子本事不大,要再高了他担不起来,而且……也乱了规矩啊!”

徒明义与徒明远互看一眼,林宁试探道:“那要不两位爷让户部把我们家的亏空抹了?”

徒明义还没反应过来,徒明远脸色一黑,只他还没来得及出口,只见林宁自己已经摇头道:“不成!户部欠银的世家太多。这头开不得。若抹了我们家的,那其他人家只怕就要哄闹起来吵着也要抹了。不成不成。”

摇头晃脑了一阵,林宁又是一叹,“其实要说还银子,倒也不是完全还不出来。只是还了之后,我们家就没剩什么东西了。这玻璃我又卖不得了。没个快点拿钱的通道啊。二位也也知道,我是大手大脚惯了的。虽说还了银子,我们家也不至于到什么地步去。可再任由我向以前那样胡天胡地恐怕是不行了。这……俗话说的好,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我精细日子过惯了呀!何况这要是碰上了古玩玉器的心头好,不买岂不是心痒难耐?这生活档次若是一下子掉下去,我得多难受啊!”

徒明义听得一抽一抽的,徒明远面色更黑了几分。

贾琏已经将头低到脖子里去,恨不得不认识自家爹了。林宁依旧仿若未闻,突然似是想到了什么法子一样,高兴道:“要不,二位爷和户部说一声,我们先还一半。等我想到其他挣钱的营生,把这钱挣来了,再还另外一半,成不?”

徒明义一下子来了兴趣,“你还有其他挣钱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