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这几日,也别说本宫不留人情,在那之前,死牢暂时也不必去了,就暂且软禁在这儿吧。”

阴冷地丢下这最后一句,凉莲羽便离开了赵洛之的寝殿。

直到外面传来的层层把守的声音钻入门扉,纪妃茵才像是恍然醒悟过来方才发生了什么,一双充血的眸子怨毒地盯住纪芙茵。

身旁伺候着的宫女见状,也都悄悄地退去了远处,反正外头有侍卫把守着,也不怕她会跑了出去。至于这位纪家二小姐么,同纪妃茵之间是敌非友,她们也是清楚的,根本就不必担心她会帮她逃出去。

“等我要死了,才来假惺惺的装好人做什么?!”

“大姐姐说的这话我就不懂了,药丸是你自己没有藏好,被皇后娘娘看见了的,如不是你不小心,怎么会露出如此明显的马脚?”

纪芙茵似是怜悯地扫了她一眼,“大姐姐也实在不必怨我,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将那东西藏的不够隐蔽,我也只能将责任推的一干二净了,否则的话,若是被定罪成你我二人合谋,整个纪府的人恐怕都要因为你我而受到牵连。”

纪妃茵狠狠的啐了一口,“话说的当真是漂亮!反正现在要死的人是我不是你!你自然是怎么说都可以的了!”

“大姐姐,我若是真的盼着你死,方才又怎么会冒险,在皇后娘娘的面前为你争取最后一个转机呢?”纪芙茵微微抬高了语调,将纪妃茵那恶狠狠的语气压了下去。

见纪妃茵总算是噤了声,芙茵压下自己心中的厌恶,做出一副关切的模样来,同她柔声说道,“大姐姐,你与我之间,当真便有着那么多的恨意么?”

“先前的事情,我自然是不会忘记的,可若要真说起来,若不是你我二人母亲之间的恩怨,你我之间,何至于会有这样大的怨气?”

“大姐姐不妨扪心自问,最初究竟是谁先撕破了这张脸,究竟又是谁现在背地里捣鬼的?可在那之前,大姐姐好好回忆回忆,芙茵待大姐姐是不是百般亲热?!”

“你我二人之间,终于还有一丝扯不断的血脉相连,若不是被逼到了绝路上,芙茵是绝对不会对自己的姐妹兵戎相见的啊。”

说到这,纪芙茵的语气柔软了许多,似是重重的叹息了一声,目光当中有几分道不出的辛酸与疼惜,“说到底,我也唯独你这一个姐姐,大姐姐,你我二人争斗了这些年,也该算了吧。”

纪妃茵的面色冷凝了片刻,像是有几分动容,半晌,却还是发出一声冷笑。

“旁人说的可都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现如今要死的人是我,说出这些个的话的人却怎么成了你,难不成,你这个主动放下身段,一心想要求和之人,是打算替我去死不成?”

“大姐姐此言差矣,芙茵的确是有心同姐姐求和,但却并没有打算要去死。”纪芙茵走上前,握住纪妃茵的手,目光温柔而坚定,“我不会死,也绝对不会让你去死。”

纪妃茵又是一声嘲讽冷笑,“那是皇后娘娘的命令,难不成,你一个兵部尚书的女儿,能耐可以大到让皇后收回自己的命令?纪芙茵,你还是少在我的面前假惺惺了,你的心里在想什么,难道意味我不知道吗!?”

“那大姐姐倒是说说看,芙茵现在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纪芙茵一句话,顿时令纪妃茵哑了声。

“大姐姐为何就是不肯信我?就算我还想要害你,可是现如今我还能如何来谋害你?皇后娘娘已经下令让你死了,我就算再做什么,也不会得到一个比让你死更加狠毒的结局了不是么?”

“我方才不是已经说过了么,我不想要让你死,大姐姐,我们姐妹二人争斗了这些年,不是你损便是我伤,到头来伤了的也还是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不是么?”

纪妃茵脸上的神情仍然是带着十二分警惕的,斗了这么多年的敌人,突然来说要同自己握手言欢,并且还要将自己从死亡当中相救而出,这种事怕是换了谁都不会相信的吧。

看到她那不信的神情,纪芙茵苦笑,“既然如此,大姐姐你便这样想吧,反正左右都是要一死了,不如就再信我这个昔日的敌人一回,若是不成,结局也还是你已经知道的结局。若是我当真能够救你与濒死,从此——”

“从此你我二人之间,恩怨便一笔勾销,自此只有姐妹相爱之情,再无仇敌相残之意。如何?”

盯着她的脸注视了半晌,纪妃茵半信半疑道:“说的倒也不错,反正再如何,最后再差也躲不过一死了。只是这一回,你又要我如何做?”

“至于这件事,还需得芙茵回去好好布置一番才成,大姐姐暂且耐心等待,芙茵绝不会让大姐姐就这悄无声息地死在这深宫当中!”

说着,纪芙茵的眼底划过一抹幽暗的冷光。

出了赵洛之的寝殿,纪芙茵同沅千伊二人一路无话,直到离开了宫门外,才听得沅千伊笑道:“你那演技当真是精湛,若不是知晓你平素的想法,想必连我也要被蒙骗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