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已经安排好,纪芙茵抱着那污了的画卷,冲老夫人道:“祖母,芙茵先回去了,等下还要找些香粉给四妹妹送去呢。”

拜别了老夫人,纪芙茵抱着画,回到了自己的房里,令青梅将自己所有没动过胭脂水粉头油之类的东西,统统装进了锦盒里,又拿了几叠上好的宣纸,几只毛笔,连同剩下的两块徽墨也一并放在了里头。

一边收拾着这些东西,青梅一边感慨道:“若不是今儿奴婢亲眼见了,还真是不敢相信。”

“四小姐用的那些个东西,竟连奴婢们用的都不如。偏生四小姐人又是个实心眼的,连向老夫人告状都不会,真是个可怜的。”

纪芙茵唇角挑起一抹轻笑,对青梅这话不做半句评价。

四妹妹灵茵是可怜,却绝不是个实心眼的,她哪里是不会告状,分明是这状告的比别人高明罢了。

明知道那墨会褪色,还送来了那幅画,无非就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她这个二姐姐,府里头有人克扣了她该得的份例。

若是直接告状,就算暂时有老夫人护着,但她却一无背景,二不受宠,过后难保不会有人加倍地同她报复回来。

纪灵茵非但不是那个笨的,反而还聪明的很。只是这聪明却并不让人厌恶,抑或觉得危险,只要她的聪明不用到同自己相对的地方,她很乐意有这样一个心思缜密灵巧的妹妹。

前世,自己同这个妹妹的交流并不多,也就没那么了解她,只当她也是个愚笨的,如今看来,自己前世竟真真是看走了眼。

两天过去了,周祥夫妇二人连房间的门都没有出过,落玉有些忐忑,“小姐,这都已经两天了,他们怎么还没有去找刘姨娘?”

“急什么,这两天没有,明天不去,后天也会去的。”纪芙茵悠然道。

刘姑姑是刘姨娘的远房亲戚,夫妻俩人大概是平日里没白得了刘姨娘的好处,就算被痛打了一顿,也还是没着急将刘姨娘给咬出来。

但现在她以要回银子为代价,让他们留在府里,那两人迟早都会去向刘姨娘求救。

“小姐你怎么就知道,那两人贪了的银子,大多数都是在刘姨娘的手里呢?”青梅不解地问。

“周祥说他好赌,拿钱去还了赌债,可他平日除了采买,其余时间都留在纪府当中,要去跟谁赌?”

纪芙茵笑,“而且那两人刚开始的时候,脸上的畏惧明显是装出来的,这府里头要是没有个主子给他们撑腰,他们哪里来的那么大胆子?”

正说着,纪灵茵身边的丫鬟杏儿来了,手中抱着一只锦盒,说是四小姐差她来送给二小姐的。

打开之后,里面还是一幅画,是同上次一模一样的泼墨山水画,画一展开,一股幽幽墨香便四溢开来。

“我们小姐说,这次画儿里用的是二小姐上次送去的徽墨。”杏儿说道,“我们小姐还说,上次的画儿扰了二小姐的心情,请二小姐多多担待。”

“四妹妹的画工又精湛了不少。”纪芙茵笑了笑,命人塞给杏儿一块碎银子。

打发走了杏儿,青梅笑着调侃道:“四小姐还真是会送谢礼,用作这画的墨汁,还是我们小姐上次送去的呢。这墨竟兜了一圈,又换了个漂亮的样子回来了。”

“就你嘴贫。”纪芙茵笑着嗔怪了一句,话说回来,四妹妹若是不送这些,又能送什么呢,翠姨娘是个不主事的,她在这府中虽有个小姐名头,平日里却连个庇佑都没有,想一想也着实可怜。

待到第三日的时候,周祥两人终是沉不住气,忍着身上的伤痛,去到了刘姨娘的院中。

早在老夫人差人将四位小姐所用之物拿去过时,她心里就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只恨湘莲最先来到的便是纪妃茵处,她们连临时调换一下撇清自己都不能。

今儿看到周祥同刘姑姑来了,刘姨娘的脸登时阴沉了下去。

“还有谁知道你们往这边来了?”刘姨娘心里一阵焦躁,在这个风口浪尖上,大白天的就来到了自己这儿,这不是明摆着让人揣度么?!

“没人看见的,姨娘,我们很小心,谁都不知道我们来了。”刘姑姑连忙解释道。

刘姨娘没好气道:“这个时候不仔细在屋里待着,跑来我这里做什么!平白招人怀疑么?”

“姨娘,我们也是着实没办法了才来跟您求救的。”周祥苦着脸说道,“夫人发话了,若是不能将我们克扣了的那些银子还回去,就要将我们两个人打出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