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他的话语落地, 室内气氛为之一滞。

般弱苟得住,相当淡定,“你可是咱们的大功臣啊,赏都来不及, 乱想什么呢。”

景鲤哦了一声, 表情冷漠。

“那抱歉, 是我误会太后娘娘的忠肝义胆了。”

般弱:“……”

来了来了,阴阳怪气的男主!

景鲤胸腔起伏, 吐出一口浊气。

他的视线重新清晰。

她双手捧着酒樽,露出一截莹白手腕, 大袖鲜红,绣着仙鹤琼林。他第一次见这双手,是在新婚之夜时, 快活地摸着马吊,既张扬又出格。后来摸上了他的衣衫跟唇, 正式定了名分。他出生便是天之骄子,虽有波折, 还算顺风顺水, 只输过三回。

第一回是马吊输了。

第二回是马球输了。

第三回是和离输了。

每次都有她的阴影,撞邪似地躲不开。

他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地喜欢一个人呢?列祖列宗都会嘲笑他没长进的。

算了,就让他们嘲笑他最后一回。

景鲤端起酒杯。

——他不会拒绝她的。

才怪。

景鲤在对方的期望目光中放下杯子,非常大爷地说,“没有下酒菜, 喝酒不香。”

般弱殷勤往他手边送了送, “你先喝,等下让她们送菜来。”

岂料对方很执拗,没有花生米酱牛肉卤猪蹄他绝不肯动一口!

般弱:还卤猪蹄呢, 你就是大猪蹄子,老娘把你卤了怎么样?

“对了,既然是犒赏功臣,那就请娘娘亲自下厨吧。”他歪斜着身子,“好让功臣感受一下皇室的温暖。”

般弱险些把酒泼到他脸上。

不生气不生气,等下收拾他!

般弱咬着牙,去了一趟御膳房,动手是不可能的,她动动嘴皮子还差不多。等厨房准备好了,好几个小婢端着盘,跟着般弱一路小碎步跑进了内殿。上菜的时候,般弱看着那一前一后的俩酒杯,方位还是那个方位,但是她怎么看,都有一股阴谋的味道。

这家伙该不会是调换酒杯了吧?

她不动声色摸了下杯脚的纹路。

好家伙,还真换了。

景鲤端起金樽,猫瞳微眯,“来,同饮。”

般弱:“……”

日。

幸亏她是方案小达人,备起了第二套。

她开始胡诌,“你刚回来不久,不知道我们这边多了个喂酒的规矩。”

“……哦?”

般弱示范给他看,倾过身,酒杯几乎怼在他脸上。

这个时候的男主向她展现非同寻常的腰力,整个人往后仰,发带坠在半空。

“长者为先,你请。”

“不不不,功臣在上,你先!”

“你请!”

“你先!”

俩人陷入了漫长拉锯战。

般弱使出吃奶的劲头,涨红了脸,咬牙切齿推着杯子,反被他挡住手肘,推了回去。

从武力值跟体力值方面来说,男女相差悬殊,般弱的落败是显而易见的。

般弱:我就不信这杯酒灌不下去了!

她杀气腾腾,顺着饭桌爬了过去,比他还要高上一截身体。般弱占据了战略高地,视野极为开阔,从他额头鬓角的两簇毛绒绒,再到他细长如蝶翼的睫毛,扑下一层淡淡的阴影,她全看得一清二楚。

般弱眼珠一转。

战争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敌方选手突然很不要脸发动了“吻眼杀”技能。

景鲤睫毛轻颤。

般弱捏住他的下巴,将酒液灌了进去。

由于他的嘴唇始终是紧闭状态,牙关紧咬,酒水便流得到处都是,滑到喉结,沾湿了衣襟跟袖口。

“哎呀,你怎么不张嘴!”

般弱干脆把整个酒壶拎了过来,手指则是使劲撬开他嘴巴——像个土匪一样,明目张胆地灌酒!

他睁开了眼睛,红得很厉害,怒意勃发,戾气横生。

般弱怀疑他下一刻就要暴打她。

但他没有。

他松了牙齿,又张开了嘴唇,紧紧咬住了壶嘴。

咕噜咕噜。

全吞了下去。

他喝得很凶,般弱吓了一跳。

她一手按在他的脖颈处,吞动的频率又快又吓人。

突然之间,他夺走了酒壶,唇角扬着讽刺的笑意,将东西倒着放,一滴不落。

“怎么样,如你所愿了?”

我死了你会更高兴吗?

一定会的吧。

他疼得心尖灼痛,四肢绵软,意识昏沉起来。

腰间一只手在活动。

……嗯?扒衣服?连死人也不放过?要不要这么缺德啊!

一介太后还能穷到这个份上?

景鲤怒极反笑,偏偏发不出声音。

他用仅剩的神智模糊地感应着,她将他翻来覆去地摆弄,很认真研究着什么重要发现。

景鲤又羞又气。

“嗯……五十七条,五十八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