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 夏桐立马将东西拿过来打量一番,轻轻一嗅, 淡淡清香若有若无环绕在鼻间,不仔细闻根本闻不到气味,关键是还很方便, 对方肯定察觉不出来。

“主子!”

这时清儿拿着一袋喜糖就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看到她,夏桐收起香囊不自觉轻笑一声, “怎么样, 外面可热闹?”

话落,后者立马轻哼一声, 撇撇嘴,“就那样呗,不过奴婢看那世子爷也并不是多高兴,就算二姑娘嫁过去肯定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就是了。”

说到这,还扬了扬手中的喜糖, “二夫人给府中所有人都赏了十钱铜板和这个, 别人都说, 以前逢年过节二夫人都不会赏赐什么给奴才们,今日也算是开了先河。”

清儿还在那里念念叨叨,夏桐摇摇头, 一边拿过一本话本翻看了起来。

“对了, 奴婢之前在外面还碰到了沈姑娘!”清儿不知想到什么, 忽然左顾右盼的从怀中拿出一封信, 递了上去,“这是沈姑娘让奴婢交给您的。”

上次女主救了她一命夏桐都没来得及感谢,没想到对方居然还主动来找她了,接过信封,里面的信纸写满了密密麻麻娟秀的字体,夏桐看了一会,神色逐渐复杂了起来。

“主子,沈姑娘说了什么?”清儿颇为疑惑的道,

夏桐随手将信纸递给两人,神色却越发幽怨。

没错,女主想让自己帮忙弄个假的路引来,这明显就是想逃跑呀,不过也符合女主的作风,只是她自己要是弄的到路引怕是早就跑了。

可是现在就算有路引在她面前,她也不敢跑,就怕被人逮住做成人皮灯笼。

“这……沈姑娘要路引做什么?”清儿看完满脸都是不解。

不过一旁的芳瑜却是看着她认真道:“上次沈姑娘救了您一次,所以这个人情您若是不还,怕是会过意不去。”

夏桐烦躁的揉了揉额心,“我也不想欠别人的,只是爹爹又不是吏部的,这个怕不是那么容易可以拿到。”

其实她很羡慕女主,想走就走,无事一身轻,哪像自己,总不可能抛下原主的爹娘,而且那个反派还在那里虎视眈眈,如履薄冰说的就是她如今的处境。

“老爷那虽然行不通,但您可以走的路径。”芳瑜凑过脑袋,挨着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闻言,夏桐顿时柳眉一皱,这个以后的事谁又说的准,她这个摄政王妃就是个空架子,怎么能当的了真。

“再说吧。”她叹口气心里很是烦闷。

只是女主为什么会突然想离开,剧情难道不是应该男女主已经确定心意在一起了吗?

她感觉剧情可能早就崩了,然而,这些也与她没有丝毫关系,因为噩梦终究是来临了。

不明白成亲为何要起来那么早,直到轮到夏桐时她才明白这是为什么,成亲那日,不到卯时她就被一大群人拉了起来,沐浴熏香,接着由族中福气比较深厚的宗妇给她梳头,换上那一层又一层的霞帔,头上还顶着一个七八斤的凤冠,整个人连走路都费劲。

屋子里嘈杂沸顶,看着铜镜前那打扮的惊世绝艳的孙女,老太太神色一时也有些微妙,最后还是摆摆手让众人安静下来,一边看着自家孙女道:“此次出阁,你定要好生服侍王爷,恪守王府的规矩,切不能做那些辱没夏侯府声誉之事,你可明白?”

房间里被装饰的红艳艳一片,夏桐实在困乏,但还是坐在那点点头,满是认真的回道:“孙女明白。”

“不过你终究是我们夏侯府的人,若是受了委屈,祖母定会替你做主的,你也一定要事事以府中利益为先,莫要忘了祖母的教导。”老太太一脸慈爱的拉住她手。

话落,其他族里的宗妇也跟着附和了起来,夏桐忍住心里的恶心,一边十分严肃的点着头,“桐儿一定谨记祖母教诲。”

见此,老太太这才满意的笑了下,一边看了眼不断啜泣的柳氏,神色顿时有些不喜,“大喜的日子哭哭啼啼成何体统,你这个做娘的,也不怕给了桐儿晦气!”

“就是,又不是发丧,瞧四弟妹伤心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桐儿出了什么事呢。”张氏在那里阴阳怪气的讽刺起来。

说完,柳氏红着眼似乎想解释什么,一旁的夏桐却是忍不住了,直接笑眯眯的看着她那伯母道:“记得前几日堂姐出嫁时,二伯母也是如此不舍,怎么,难道在二伯母眼中送堂姐出嫁是在发丧吗?”

“你这丫头!”王氏脸色一变,顿时想斥责她,却在看到老太太那息事宁人的眼神时,只能冷哼一声匆匆离去。

“这王氏也真是糊涂,说的都是些什么话。”

族里其他宗妇也不满的斥责了起来,哪有命妇如此不识场合胡言乱语的,就算私底下不合,也不看看今日是什么日子。

“好了好了,你们母女应该有很多体己话要说,我们就先出去吧。”老太太咳嗽一声,继而便扶着刘嬷嬷走了出去。

其他人也识趣的退了出去,直到屋里只剩下母女两人时,看着她娘面上的不舍,夏桐立马冷冷的看了眼屋外,“照我说,就该让爹分家,再这样下去,您不知道要被如何欺凌!”

看着已经出落的婷婷动人的女儿,柳氏红着眼上前拉住她手,声音里满是关切,“这个你爹自有他的打算,娘这边你不用操心,只要你好好的,娘也就放心了。”

说完,又忽然从袖里拿出一本用红布包裹着的小书,神色怪异的塞进她手中,悄声道:“虽说王府只有你一人,可保不准日后有其他人进来,平日里你脸皮薄,娘没有教过你什么,这个你闲时多看看,对你总归是有好处的。”

捏着那本小书,夏桐只觉得小脸阵阵发热,随即立马把东西塞进怀里,她还真没见过古代的小黄书长的什么样。

“来了来了!”

随着屋外传来喜娘的叫唤声,柳氏又忍不住眼眶一热,可最终还是忍住泪意,握了握女儿的手,跟着一言不发的将盖头盖在她头上。

夏桐本就对这次成亲没什么触动,可此时此刻心里也莫名有些伤感,耳边充斥着众人的叮嘱声,下一刻就忽然被喜娘背在背上往外走。

比起前几日世子爷的喜事,今日夏侯府外围观的百姓却足足多了一倍,要知道这摄政王在民间那可是恶名昭彰,没想到居然娶了夏侯府那个听闻最标志的姑娘,众人只觉得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真是可惜了那么好的姑娘。

可就在如长龙般的迎亲队伍前,男子身着一袭大红喜袍,身形高大丰神俊朗,尽显矜贵,实在让人难以与那残暴不堪的摄政王联想在一起,那种奸臣不该是横眉怒眼满脸横肉的吗?

随着新娘子被人背出来,马背上的男人只是淡淡扫了一眼,没有逗留,直接驱马走在前面。

今日的街头都是把守的禁军,百姓们只能围在两旁观看,对着迎亲队伍指指点点低语交谈。

就在一间茶馆的二楼,望着底下街道上奢华浩大的队伍时,男人握着茶杯的手不自觉一紧,神色晦涩难懂。

“殿下觉得,摄政王是当真看上了这夏四姑娘?”旁边的下属试探性的问道。

队伍刚好从茶楼经过,马背上的男人虽然面上没有喜色,但也没有不耐,夏侯府的实力还不足以让对方如此大费周章的拉拢,所以可想而知。

淡淡的抿了口清茶,萧璟视线一转,不再看外面的场景,“一个女子而已,何以不舍?”

隐忍数年,他绝不会因一个女子而坏了大事。

“之前皇上要将长阳公主许配给摄政王时也不见他应承,不过也是,这夏四姑娘生的好,难得有男子会不动心。”下属讪笑一声。

队伍已经只看得见尾巴,萧璟目光幽深的扫过外面的街道,手中茶杯逐渐看得见裂痕。

——

平日这摄政王府是所有人的禁忌,鲜少有人敢踏足,可今日却是高朋满座人来人往,就算心里对这个摄政王不满,可众人也不敢真的不给面子不来,只是看了此次排场时,一个个不得不感叹这夏侯府四姑娘到底是何等美貌,犹记得这些年可是有不少人给摄政王送各种美人,对方可都是无动于衷,如今竟如此铺张娶一个女子。

“皇上驾到!”

直到看到那抹明黄的身影被簇拥着到来,众人皆是大惊,连忙跪下行礼,却没想到皇上身子都这样了,竟然还出宫给摄政王这个脸面。

这边的夏桐却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此时屋内静悄悄的只有她一人,早就料到会这样,还好她聪明在袖子里藏了两个馒头。

没有掀开盖头,她依旧坐在床边咬着馒头,一边拿出她娘给的小黄书看了起来,本以为古代的人会很含蓄,可没想到尺度竟如此大!

看着书上那赤·裸裸的姿势,她红着脸根本不敢再翻第二页,连忙就把东西塞进怀中,不知想到,又忽然从怀里拿出芳瑜给的那个香囊。

慢慢掀开盖头,只见偌大的房间内并没有贴喜字,只是床幔换成了红色的而已,摆设格外简洁,却又透着股低调的奢华,光墙上那副字画便知不是凡品,因为底下刻着的时间是五百年前的一个朝代了,难得还有字画保存的这么完好,一般的宣纸怕早就烂的稀碎了。

外面天色渐暗,隐隐听的到宴席那边的喧闹声,夏桐不敢耽搁,连忙把香囊挂在床头,这下今晚她就不用怕了。

重新给自己盖上盖头,她老老实实的坐在床上等人进来,只是不知等了多久,外面的喧闹声都没了,也没看到一个影子进来,对方就跟今天不会过来了一样,不过这可不行,今天不喝这交杯酒,药性就不会发作,以后想骗对方喝酒可就难了。

馒头都吃完了,夏桐又饿的开始晕头转向,就在她想着要不要去桌上拿点吃的时,房门忽然发出一阵响动。

霎那间,夏桐顿时开始全身紧绷的挺直背脊,不过她却听不到任何脚步声,就在下一刻,盖头忽然被人粗鲁的掀开,一道光亮映入眼席,只见不远处的男人拿了件衣裳就要往外走。

“等一下。”

她猛地把人叫住,对方也慢慢转过头,目光幽幽的看着她。

男人穿着大红喜袍,丰神俊朗矜贵不凡,可那张脸依旧冷冷的,看不到任何喜悦,就和她二伯母说的一样,跟发丧似的,不过夏桐并不关心这个,她关心的是不能让对方就这么走了,不然以后怎么骗对方喝酒呀!

四目相对,夏桐忽然慢慢站了起来,顶着数斤重的头饰一步一步来到桌上,迅速端过一杯酒递给对方,“喝……喝交杯酒是洞房前的习俗。”

幽幽烛光下,女子肌肤胜雪,鬓上朱钗微摆,眉眼精致,一双清澈的眸中带着抹闪躲,红唇微启似要说什么,今夜的她纵然浓妆艳抹却也没有任何艳俗感。

望着那杯递过来的酒水,顾秦定定的看了她眼,声音低沉,“还有什么习俗?”

夏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