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五,天空又再飘起了雪花,虽然不大,但也让边城所有经历过雪灾的人将整个心都提了起来,白天晚上都有人看守值更,就怕雪太大,将临时搭起的棚子又给压塌了。

端木玄站在将军府的院子里,抬头看着飞舞的雪花,心里满满的全是担忧,这些日子他每天都派人出城查看,可回报的人每次的说词都是一个样,“城外无路可走,不辩方向,不可冒然出城。”他只得将满腔的忧虑压在心底,眼见着要是再晴个十来天,就可以出城巡视军屯,可以见到小兄弟了,可却不想风雪再降,怕是这场风雪过后,出城之日也变得遥遥无期了。

“少主,外面冷,您身子刚好,还是进屋吧?”墨风将一件貂皮大氅给端木玄披上,看着这样的少主,感觉有些陌生。他习惯了少主的风趣,习惯了他的嬉笑怒骂,唯独不习惯如此沉静忧伤的少主。

“无妨,在屋子里闷久了,人更倦怠,不如出来透透气,看看这盛开的梅花,倒让心境明朗了些!”端木玄又站了一会儿,直到有属下进来禀事儿,这才和墨风回了书房。之前将军府内的屋舍被积雪压塌,他这些日子办公住宿就全在这书房里,虽然这些日子屋舍已经修复,可他早已习惯每日留在这里,就没有再搬动。

端木玄担忧的心境并没有传到司徒嫣所在的军屯,清除了在吴谨身边的隐患。她这些日子倒轻松的很,刚要好好放松一下,却不想老天又刮起了寒风。降下了大雪。

“诸位兄弟,这场雪来势凶猛,比起小雪那日只强不弱,接下来的这些日子,还要有劳诸位与我一同清扫积雪,照料马匹!”吴谨这些日子被司徒嫣推到了前面,慢慢的也有了自觉。见今儿又飘起雪花,自然而然的就将人招了起来。

“吴老弟说的对,我们如今就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要是这会儿还有人只想着自己,别说吴老弟,就是我们所有人也绝不会放过他!”陆明总是第一个响应,毕竟他知道了吴家兄妹心里的计划。对这二人是打从心底里佩服。

“对。吴大哥,俺们听你的!”“对,吴老弟,你只管说吧!”看着众人附庸着吴谨,让司徒嫣很是欣慰,辛苦了这么久,总算有了回报,只要挨到朝廷派赈灾的官员下来。吴谨升官势在必行,只是能升到什么位置。能不能一次就脱了军籍,少不得还要多花些银钱给些好处。反正在她眼中,能用钱解决的都不叫事儿。更何况她也不差钱儿。

吴谨心里是即高兴又心疼,他如今的名声,是小妹放低了身份,帮着他一手争来的,甚至看着身子瘦了一圈的小妹,眼里不由得泛起了泪光,心里默默许下心愿,“嫣儿,如今是你护着为兄,有朝一日,为兄定做为你背后的靠山,为你撑起一片天!”吴谨是下了决心,只可惜司徒嫣没给过他这样的机会。

司徒嫣看着转头看她的兄长,只是给了他一个坚定的眼神,她知道吴谨心里的自责和愧疚,可眼下时间紧,事情多,她也顾不得照顾兄长的心境,只希望他不要自暴自弃,失了自信就好。

“既然诸位愿意听我一言,那我也就不与各位多礼,现下可以下地走动的有23位,除了两位婶子要准备饭食,连我和舍妹在内,还剩下21人,这21人,我与舍妹、栓子一队,剩下的人,每二人分成一队,由我和陆大哥带领,进行轮值。”

轮值分工的具体事项,司徒嫣早上时已经写好,交给了吴谨,这会儿吴谨取出纸,将每一队的分工说了一下,这些人听的倒也仔细,而且也没有人反对,毕竟连吴谨和司徒嫣,甚至手有伤的陆明都安排在内。就连丁狗娃和孙大胡子都被安排着“值更”。

有了安排,自然各人各行其职,就算雪下的再大也无须担心了。

吴谨安排好后,就带着司徒嫣和栓子,以及他领队的诸人去了后院,他们这些人今天的差使就是喂马,清扫马棚,和棚顶的积雪。

“大小姐,这里有大少爷和奴才,您还是先回屋歇歇吧!”栓子想着虽然大小姐近来吃的还好,可是还是比秋季那会儿瘦多了,他是真怕大小姐累病了,眼下可没处去请郎中。

“对,嫣儿,去吧,这里的事儿,我和栓子就能做!”吴谨也是这么想,拉了拉小妹的帽子,跟着栓子一起劝。

司徒嫣看了三人身边一眼,见跟来的人,都在远处,这才压着声和吴谨说话,“我不累,而且这会儿如果我回了屋,怕是用不到晚上,闲言闲语的就会传开了,这些人就算眼下对兄长感恩待德,可是只要他们稍觉不公,就会言语不和,我们何苦给自己找麻烦,而且我是真的不累,照顾这些马,比照顾人轻松的多!”

“嗨,斤斤其明(斤斤计较),锱铢必较(小气爱计较),难堪大用!”吴谨很是感叹,这些人明明是他们救回来的,却还要处处和他们比较。说心里不难过是假的。

“兄长以为世人皆与你我相同不成?那这天下也再没了纷争,还要朝廷这些官吏何用?而且这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事非。兄长难道还看不透吗?”司徒嫣对人性过于了解,反而并不介意这些。

“是啊!如果人果真都能行则善,动则明,怕是你我也无需再受这般劳苦?”吴谨的感慨听在司徒嫣的耳中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酸!”

三人边聊边做,倒也不累。陆明带着人清理着前院和屋顶的积雪,两队分工,做起事来也事半功倍。只是这雪下个不停差不多每二个时辰,就要清雪一次,昼夜不停。

这场雪。整下了二天二夜,原本屯子里的路已经被清出来少许,勉强可以走人,可是这场雪后,却是连院子都出不去了。让一院子人的心都提了起来。这屋里的粮食一共只有这么多,眼下连出去挖找都不行了,还要照料马匹。如果军粮还不到,怕是这个冬季就要撑不过去了。

这些人的担忧,当然不包括司徒嫣。她这会儿站在西厢的库房里,正在清点着饲料和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