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脚刚送走吴谨和司徒嫣,田伍长一家就议论开了。

“爹,你干啥要帮那姓吴的,俺看他们一家就没有好人?”田伍长的小儿子,不喜欢吴德,连带着对吴谨也没有好印象。

“老大,你咋看?”田伍长看了一眼小儿子,并没有急着表态,而是转头望向了一直低着头不吭声的大儿子。

“先不说那吴德,今儿见了那吴谨,俺觉得和白日里见的不大一样?俺也说不上来,不过他那个妹子俺看着倒和吴德一丁点儿的不像?”

“嗯,俺应承他们,也是看在那丫头的面子上!反正这事儿成不成的,还得看他们兄妹凑不凑得上十两银子?”如果是吴谨登门求他,他都未必会答应,反而是对司徒嫣,田伍长一家倒是都很喜欢这个小女娃。

这边田伍长家议论着,那边吴谨和司徒嫣在军屯道边兄妹共勉温情一片。而在几步之外吴德的屋子里,吴德正哼哼唧唧躺在炕上,不停的叹气,他已经从震惊、痴傻中回过神,刚又招吴谨来问过话,知道这个和司徒婉有八九成相似的女娃儿正是自己嫡亲的女儿吴嫣。

当然也知道吴嫣如今已经不姓吴,而改姓了司徒还自立了门户,除了叹息,还有一丝的后悔,如果当初没有依着秦姨娘的话而害死司徒婉,是不是也不用给亲生女儿下毒,如今是不是也不会遭此报应,跑到这大西北来受这份罪。越想心里越是难过。还不忘老泪纵横,哭上个几声。

四姨娘陪在一旁,小声的劝着。六姨娘还未从雪狼的惊吓中回过神,此时倒是和吴德哭做了一团。四姨娘多少知道些吴府当初的过往,自然更沉稳些,而且此刻她更在意的是司徒嫣带来的那些粮、肉和家什,刚她们进灶房做饭时,看着翠萍给司徒嫣他们做了粳米饭,这些都是她们眼下最缺的。

其实四姨娘和六姨娘二人身上。原本还藏着些银钱,可押解的路上全让吴德拿去孝敬押解的官兵了,所以这些日子如果不是吴谨让翠萍接济个一二。三人的日子早就过不下去了。可今天翠萍做了粳米饭,不只没给她们留,甚至连司徒嫣带来的东西也全搬去了吴谨的屋子,一点儿要分给他们的打算都没有。她哪能不急。可是吴德这会儿只顾着伤心,全没上心这些事儿。

而六姨娘又是如此,她急的也跟着一起抹眼泪。三人哭了有一顿饭的功夫,这才歇了声,四姨娘见有机会,轻轻碰了一下六姨娘,朝她使了使眼色,两人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多少有了些默契。而且六姨娘刚还被雪狼吓到,又被司徒嫣训斥。甚至还差点儿被掌嘴,心里早就恨透了司徒嫣,这会儿当然是和四姨娘一起在吴德的枕边猛吹风,“老爷,大小姐也真是的,带来那么些好吃的,却一点儿都没给您送来,这般的不孝,哪里还是出身名门的闺阁千金?”

四姨娘见六姨娘开了腔,自然也在一旁帮趁。虽然她对司徒嫣并不恼恨,可心里着实惦记着那些粳米、白面。她们已经有好些日子没尝到粳米的味道了,所以也帮着六姨娘,“是啊,老爷,虽说大小姐如今不姓吴了,可血脉亲情割不断理还乱,哪是说没就能没的,不如老爷您服个软,低个头,说不定大小姐那里还带着银钱,我们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服软!低头!你们以为她会听吗?人家如今已经改了姓,立了户,心里眼里早就没有我这个父亲了。今儿没拿刀把我杀了,已经是给了我天大的颜面了!你们不知,不知啊!是老爷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啊!婉儿,你在天有灵,心有不甘,才会派你女儿来折磨于我,可是错已铸成,而且我已经沦落至此,你难道就不能原谅我吗?”无论四姨娘和六姨娘如何劝,吴德就是不愿对司徒嫣低头。三人勉强喝了口黑面糊糊,各怀心思的渡过了一夜。

而司徒嫣和吴谨回到暂住的屋子,因为吴谨他们也是昨天才安顿下的,所以只找到了三间可以住的屋子,原是吴谨和栓子住一间,而李有柱和翠萍住一间,因司徒嫣的到来,李有柱就搬到了吴谨的屋里,将地方让给了司徒嫣。

可眼下大家哪里还能睡得着,都坐在吴谨的屋里聊着分别后彼此的遭遇。

“栓子,刚才我和大小姐已经和田伍长商量过了,要自立军户,这样即使父亲有错也不再会累及于我,而你可愿意随我一起?”

“奴才自当追随!”栓子当然是要跟着吴谨的,吴谨心里也清楚,可该问的话还是要问问的。

“栓子,你先别答应的太快,这自立军户是有条件的,要每日操守骑射,还要耕种军田百亩,舆养战马五匹,我上午要到校场操守,种地养马就得你多费心,这样你可还愿意跟随于我?”吴谨心里清楚,栓子跟着他只可能过的更苦,可是二人是打小的情份,有些话还是要当面讲清楚好些。

“大少爷,别说是养马种地,就是替您上战场拼命厮杀,奴才也跟定您了!”栓子语气坚定,让司徒嫣对这人的印象也好了三分。

“好,不只是你还有嫣儿!我们三人一起过日子!”吴谨拍了一下栓子的肩,看向坐在自己身旁的小妹,本还有些摇摆不定的内心,些刻却有种安定之感。

“对栓子别怕,还有我呢!我保证不让你和兄长吃苦受累。而且顿顿都有粳米饭吃!”司徒嫣笑着看向吴谨,给了栓子一定安心的眼神。

“大小姐,还有我和有柱呢!”翠萍见大小姐没提到她心里有些着急。

“翠萍,你和有柱等安顿好我们。就赶回京城,帮着大少爷打理院子和铺子,而且我在来之前。特意去京城又置了五间铺子,加上兄长的那二间,没有个人打理哪成。虽说我也立了府规,内院暂时由李嬷嬷看顾着,可她毕竟年纪大了,外院的吴过年纪还轻,家里还有几个表哥做客的。想起来这心里就不踏实。而且这七间铺子的租子,也足够府上的日常开销,你们就带着大少爷和我的亲笔信回去。再自行安排也就是了!”李有柱刚要反对,就听见吴谨先开了口,他则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嫣儿,你哪来的银钱。五间铺子。少说也得三千来两的银子。你是不是把娘留下的嫁妆全卖了?”吴谨一下子听出司徒嫣话中的疑惑之处。

“兄长别急,母亲的嫁妆我哪里舍得卖。之前兄长托吴过送来了五百两,我一直都没花,再加上来之前,我又去了趟双河村,将兄长存在地窖中的银两都取了出来,刚好够买铺子的!”

“可是你不是闰六月十五才得了信儿,怎么可能来得及回六安一趟?”吴谨还是有些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