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糊好的纸灯笼都点上,倒是把屋子照得比白日里还亮上几分,又将做好的菜,炖好的肉摆上,还做了粳米饭煮了元宵,一家人这才都坐到了炕上,陪着秦大爷和秦大娘一起过节。

“丫头,俺这一辈子都没吃过粳米饭,倒是跟着你们几个娃子享了这天大的福份!”秦大娘看着面前一大碗的粳米饭,直抹眼泪。

秦大爷在一边也跟着点头,“可不是咋地,俺以前在那大户人家里帮着干活,见那老爷少爷的吃过,俺当时还想,要是能让俺吃一口的,就是死了俺也乐意,哪成想的,这老了老了的还能有这个福气!”

“大爷、大娘,这都是您二老行善积德才有的福份,可跟俺们没啥子关系。”

“啥没关系,要是没着你们几个娃的,俺就累死也吃不起这一碗的粳米饭。”

“大爷,大娘,快别说这话,俺们能得您收留,要说谢那也是俺们该谢您!这饭菜还得趁热吃着才香,大爷大娘快尝尝!”司徒嫣可不想和他们客气来客气去的,这天冷,虽说屋子里烧了炕,可四周围的漏风,不比外面的温度高多少。

“哎,俺吃。丫头,俺这碗里装的是个啥?俺看着白花花的?”秦大爷将碗里的元宵舀上一颗有些不知要咋吃的好。

“大爷,这叫元宵,小五做的可香了,您快尝尝!”不等司徒嫣回话,一边的二郎早坐不住了,他可早就馋了,可秦大爷一个点儿的跟小妹客套,他也不好先吃,更何况小妹叮嘱过,说到了别人家做客,如果主人不吃,客人是不能吃第一口的,而且主人搁了筷,就算他没吃饱,也不能再吃了。

虽然他心里不愿,可也知道这是为人礼节,再不愿也得照着做。这会儿见秦大爷好容易要动筷了,却只拿着元宵看,他哪里还忍得住。

“二哥!”司徒嫣笑着拉了二郎的衣摆一下,提醒他别催。二郎不好意思的红着脸,可眼睛还是盯着元宵。

“老头子,你赶紧的,这光相看还能看出花儿不成,你不吃的,几个娃儿也吃不得。”秦大娘看出二郎的心急,心里欢喜,笑骂了秦大爷一句,自己则先咬了一口。

“哎哟,这软乎叽的,还嘎嘎甜的,可香死俺喽!”秦大爷见老婆子吃的香,忙也跟着小小的咬了一口,也咂吧着嘴连着喊香。

二郎也跟着吃了一颗,叫的比秦大爷的声还大。一家人热闹的过了个节。而族长回了家,也不知是真的遭了报应,还是气的,当晚就病了,第二天村正得了信儿,更信了司徒嫣的话,以为族长是掩了秦家的善,才遭了难,更是对秦家二老好了几分,也再没让村里人找过秦家的麻烦。

司徒嫣听了只是笑笑,她本想着在她们走之前再下手的,这回倒好,省了她动手的麻烦。

在秦家一直呆到正月十九晚上,司徒嫣进正房与秦大爷和大娘话别,“大爷、大娘,俺们打扰了这些日子,明儿个一早就要走了。俺们这次逃难,也没啥好东西,这里有二两银子,就当是俺们孝敬您二老的。”

“丫头,你这是干啥,快收回去,你们在这儿修屋子垒院子的,还给俺们做吃的,俺除了借你们间破屋子,啥忙都没帮上不说的,尽跟着你们享福了,要是你再给银钱,可让俺这张老脸往哪放儿的。”秦大爷不肯收,连秦大娘都帮着劝。

“可不就是这话的,丫头,你们几个离家里老远的,也没个大人跟着,一路上吃用的哪少得了银钱,这钱俺说啥也不能收。”

司徒嫣见二人坚持,她也没硬塞,将银子揣了回去,这才接着说,“那行,银钱俺就不给了,可东厢灶房里,俺挖了个窖,里面藏着100斤的黑面,大爷大娘省着些的吃上几个月熬到秋收也是够了。”

“丫头,你这是干啥,又是银钱又是粮的,你可叫大娘说些个啥好的?”秦大娘心里感激,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连秦大爷也在一边叹气,鼻子发酸,这几个娃儿他看着喜欢,要是自家的小子还活着,怕是孙子比他们还大些,一想到这个眼泪也止不住了。

司徒嫣怕两位老人哭伤了身子,忙劝了几句就出了屋子,等到第二天天不亮的,悄悄的摸进正房,将2两银钱和两身棉冬衣放在秦大娘的枕边儿,这才和李大郎几人赶着车出了杨柳村,直奔清河郡的东武县城。

等到天亮秦大娘醒来时,看着枕边的银子和棉衣,又是好一阵的哭,不用问也知这些个一定是几个娃留下的,这会儿怕是人早走了,可二老还是追到了村口,哪里还能看到人影,又望了好一会儿这才回家。至于二老以后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司徒嫣再也没打听过,甚至很多年后她都不记得有这人这事儿了,毕竟这两个老人与她再没有过交集。

李大郎和李二郎坐在前面赶着车,三郎和四郎坐在司徒嫣的两边,“小五,俺们这一呆的也有快半喇来月了,还真是有些舍不得。”三郎坐在车上,时不时的回头望向杨柳村的方向。

“嗯,人与人相处没有功利在,自然就会有感情,秦大爷和秦大娘,都是好人。”依着前世的司徒嫣,最多给二人留些银钱就打发了,也许是这一世看的多了,身边这四人又都是热心的,她才多上了份心,给留了100斤的黑面,甚至连大郎几个都不知,他们还以为小妹只留了十斤的黑面呢。

边聊边走的,顺便再喂喂雪狼、胡萝卜,五个人一条狗一头骡子倒也不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