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陶景起身,小心禁音的离开房间。

黑夜是最好的掩盖。

陶景隐着气息一路摸索到达了阵法所在处。

月色让黑气更加浓密,让陶景只能模模糊糊看见前面到底有什么,但是小树林里那抹耀眼高调的红色,却让她小心伸展的神识一震!

“谁!”低沉的声音带着灵气在四周散播开来,层层树叶被连着灰土刷的一声成圆圈震开!

该死!

怎么这么晚了他怎么还在这里?还正好就碰上!

急忙小心的侧身在树干后一躲,陶景眯着眼。聚焦在不远处的视线却已看不到红衣的身影!

怎么会!

陶景立即拔出冰焰剑,一只白皙的手已经握上她的脖子往树干上狠狠一撞!

“嘶——”陶景疼得倒吸口冷气,后脑勺即使有灵气护着,高度的振幅也让她麻上了好一阵子!而她身后的树干上,则被砸出一合碗大的坑!

真不愧是结丹的修士!

一阵呲牙,脖子上的力道越来越重,最后竟是将陶景生生从地上提了起来,巨大的窒息感让她拼命的摇晃,该死,不会死在这里吧!

“你是谁?”红衣的男子的脸贴近了一分,带着的纱帽甚至贴到了陶景的衣衫,他沉稳的声音有着一丝魔性的诱惑,陶景眼前一阵阵的泛黑,

“我…...”已经没有多余的气体供陶景吐出一句完整的话语。

男子的手送了几分,陶景急忙贪婪的吸上一口。

“说,你怎么知道这里的?!”他的声音里带着不耐,他很确定自己并没有人跟踪!

被掐着脖子的陶景抿着嘴低声喘着粗气道:

“我是……”突然,她手上带着炙热的火灵气直直揍向男子的脸,红衣连忙往后一躲,掐着脖子的手放下,

“哥哥!”

果然是他!

火灵气烧毁了男子带着的纱帽,露出里面白皙的脸,明明有一双桃花眼却总是板着脸的哥哥,仿佛一下子有双重拳击中了陶景心里最柔软的部分。

陶景整个身体不自觉的瘫软下来,儿时的记忆清晰的闪现在脑海,总是窝在家里的哥哥,喜欢拿着一本书温笑着捏捏自己脸蛋的哥哥,一股委屈的感受像是奔涌的洪水,仿佛这股情感已经沉寂了太久,

直到今夜,

直到今晚。

再也忍不住……

为什么……

陶景跌坐在地上,展开自己白皙的双手,不属于自身的情感开始喷涌,这种悲伤的怎么一回事?眼睛里不自觉已经注满了泪水。

一滴,两滴,缓缓落下…….

为什么自己会哭?

即使是黑夜,透过黑气微弱的月光也能让男子看清陶景脸上的泪珠。

红衣的全身都开始僵硬,右手按在心脏的位置,一阵一阵的抽痛感在提醒着自己,隐隐在作疼,隐隐在叫嚣,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会为那一句哥哥而心痛?

红衣慢慢的蹲□体,微微冰冷手覆上陶景的脸,陌生的情感支撑着所有的动作,应该杀了她,她知道了太多,应该杀了她的…….

可是,手下细腻的触感却让他微微发起抖来,好熟悉,红衣慢慢凑近,湿热的呼吸洒在陶景的脸上,

“你……”到底是谁?

红衣的手渐渐下滑,抬起陶景的下巴,清楚的看着她沾的泪珠的睫毛抖了抖,为什么,在害怕吗?

他抬起另一只手将她脸上的泪珠擦干。

不对!匆忙的放开手,不对!他应该杀了她的,应该杀了她的!

可是手在颤抖……不可以杀了她……

不对!不对!

红衣喘息着转身一步消失在夜色中,独留下陶景在漆黑中,慢慢平复着自己的情感,重新掌握自己的身体。

他果然是被删除了记忆了吗?陶景在地上狠狠的咳上两声。

可是,为什么,他没有把自己给杀了。

深深吸上一口气,陶景站起身,回头若有所思的看着静静躺在那里的石头堆,

还是先回去吧,反正明天还要去古阵,只希望哥哥他能想起一些东西,别明日正好就碰上了……

架上冰焰剑,陶景快速按原路返回。

而就在离陶景原本站的位置不远,一个默默注视陶景离开的男子慢慢垂下他的桃花眼,他的手还覆在心脏的位置,黑夜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但是,不知过了多久,男子僵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身体有了一丝颤抖,嘴角慢慢上勾,拉扯出一抹阴冷的笑容。

无论你,到底是谁……

陶景回了聚集地,疾步直回房间。

晚上很少有修士愿意出防御阵,苍岭的夜晚怎样谁也不好说,何况最近几日还不太平。他们宁愿呆在自己的房间里稳固修为,也不愿去苍岭做些不讨好的事。

关上房门,点燃蜡油灯,陶景盘坐在床上狠狠的喘上几口气。

到现在那种忍不住落泪的悲伤感都还在心底盘旋,陶景覆上心脏,宛如和红衣一模一样的动作,就像是清池面上滴上一滴墨,久久盘旋在心口,直到某个时刻,总会侵入到最深处。

这种真实的感觉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