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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 杨嫂子来串门,看在眼里, 竟琢磨出了点别的意思,私底下拽了苏禾问:“他婶儿,到今年, 你也十九了吧?”

苏禾点头,道:“正月里生的, 整整十九了。”

杨嫂子上下打量她一番, 暗暗可惜。这长相, 这身段, 要不是个寡妇,不知道要有多少媒人上门说媒!

杨嫂子叹口气, 说:“才十九, 往后去日子可长着哩...他婶儿, 你老实跟我说,想过再找个男人不?”

见杨嫂子不像开玩笑,苏禾想了想,实话道:“要能找到,肯定是件好事。”

“那就好,那就好!”

得了这句, 杨嫂子便放心了, 又找机会套问李如意, 譬如多大年纪了, 娶没娶媳妇, 家里几口人之类。

一问之下,才知道李如意竟是个死了婆娘的鳏夫,有个五岁儿子,被老娘带着。

杨嫂子越想越觉得这情况跟苏禾再合适不过,先没提,这天临睡觉了,才跟她男人偷偷道:“娃他爸,你瞧给小禾妹子家盖房的那个泥瓦匠咋样?”

杨四海道:“叫啥如意的那个?”

杨嫂子道:“头两年没了婆娘,今年二十七了,虽说比小禾妹子大了些,不过大点儿知道疼人!我瞅他挺踏实,是个过日子的,要不你出面保个媒,撮合下?”

“他?”杨四海摇头,笃定道:“妹子指定看不上,我看你就甭操这闲心了。”

说完,见杨嫂子瞪眼,似要发作的样子,杨四海忙又道:“你别看妹子闷不吭声,瞅着一副老实样儿,其实可精可精,我话在这摆着,一般男人,都难入妹子的眼。”

杨嫂子不信,转天逮到机会,抓了苏禾一问,果然没看上。

杨嫂子急了,说:“他婶儿,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我看那李如意对你也上心,你可得想清楚了...趁现在他搁你家做活,你要真想,我让你哥出面...”

苏禾摇头,笑说:“我先谢谢嫂子了,就是我对他真没那回意思。”

杨嫂子忍不住又问:“那你想找啥样的?跟嫂子说说,嫂子给你留意着,趁现在年轻,你长得又俊,还不是太难找。”

苏禾领了她好意,不过眼下她还没心思想这些,一来原身还不到十九岁,对她来说太小了,没必要急着嫁人,二来她现在除了脸蛋和身段,其他没一样能拿得出手,介绍的对象质量也不会有多高。

思及此,苏禾便随口道:“嫂子,我也不怕你笑话,我要找男人,起码是有文化,有工作的,咱们十里八乡的泥腿子,我都不愿意。”

杨嫂子倒吸口凉气,她心直口快,当即就说:“你想找那样的,人家可不一定能看上你啊!”

苏禾没觉生气,反而笑道:“我知道,那就找能看上我的!”

杨嫂子被苏禾这番话给惊到了,起先不是没嘀咕她眼光太高,不过转念又想,哪个找男人不想往好了找?

城里头婚的小伙不一定能看上她,那些有再婚想法的,总有几个靠谱的吧!

杨嫂子把这事搁在了心上,一日跟徐老五婆娘结伴下地打猪草的时候,就顺嘴提了下,哪知赶巧,徐老五婆娘也在给苏禾留意,说是她男人叮嘱的。

“我仔细琢磨,咱们也没啥沾亲带故的城里亲戚,要我说...婶子,哪天你家五叔去城里开会,保不准就能碰上有粮叔,他在城里关系多,托他给留意下呗,再说了,小禾可是他侄媳妇,比跟咱们关系亲!”

这话可点醒了徐老五婆娘,连拍大腿道:“我看成,他徐有粮的侄媳妇,让徐有粮操心去!”

......

距离地震过去已经有些时日,那些发放口粮、预防瘟疫、安排失孤人口的善后工作也相继完善。月底的工作总结会上,徐老五代表红旗公社向县委汇报受灾和灾后恢复情况。这趟来县城,他没碰上徐有粮,倒是瞧见了同样来汇报工作的徐立冬。

心思一动,开完会,徐老五寻机会递了根烟给徐立冬,趁抽烟的功夫,把想给苏禾找个男人的事提了出来,又臊着脸打听道:“大侄子,你周边有合适的男同志不?二婚也成,要是有...给侄媳妇说个媒咋样?”

徐立冬闻言,愣在原地,直到指尖的烟烫到了手,才反应过来,有些不是滋味的问:“她要找男人?”

“瞧这话说的。”徐老五笑呵呵道:“侄媳妇虽然是咱们老徐家的童养媳,可她男人春来死的早,她又年纪轻轻的,咋就不能再找一个了!就是我这侄媳妇头难剃,一般泥腿子二流货都看不上,非要找城里人,还得有文化有工作的...”

徐立冬听到这儿,也不知为何,脑中忽得闪过:我就是城里户口,上过学,也有工作。

可惜徐老五就算把全天下男人给想了遍,也不会想到徐立冬这个大伯哥,这会儿更没注意到他神色,兀自说:“最好人踏实忠厚,不要花里胡哨,能善待侄媳妇最好...哎,大侄子你快想想,周边还有合适人不?要是给她找个公安同志那就更好哩!”

徐立冬原本就心不在焉,待听到徐老五说“给她找个公安”,心里那股不痛快竟怎么都压不住了,含糊推脱道:“他们都有婆娘...五叔,我还有事,先走了。”

丢下这句,抬脚便走,起先还四平八稳,到后来越走越疾,脸更是臭得厉害。

徐立冬记得十分清楚,不久前她明明说过,带秋来过日子挺好,没想过再嫁这种话,怎么又忽然改变了主意?是日子太苦过不下去了,还是她其实是看上了哪个男人,叫人介绍不过是个托词,只是想等机会合适,再叫徐老五保个媒,好名正言顺?

徐立冬越想越觉得可能是这样,一下子竟堵得不成样了。

她年纪小,容易识人不清,碰上的又是婚姻大事,自己怎么说都是她大伯哥,算她半个长辈,总要去问个清楚。

这样说服了自己一番,第二天赶早,徐立冬骑车回了趟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