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徐立冬照例先去早点铺吃饭,再去上班。刚出胡同,不过转个弯的功夫,便注意到了马路对面的苏禾。

见她神色紧张,又不停东张西望,出于职业敏感,徐立冬默不作声尾随了她一路,直等她卖空了菜篮,人赃俱获。

......

苏禾郁闷极了。她应该是所有穿越人士里最倒霉的,别人穿越之后,随随便便就能走上致富路,她倒好,想卖个菜攒点钱先把原主欠的一屁股债还了,结果出师未捷身先死。

昏头涨脑,一路走到公安局。

眼前一排五间水泥平房,外头没有围墙,正中间竖了块刷白油漆写着“鲁山县公安局”的木牌。这会儿还没到上班的点,清清冷冷的没个人影。

徐立冬开了中间的门,让苏禾进去。

里面是两间屋打通的办公室,宽阔敞亮,四张办公桌脸对脸摆放,靠南墙一排资料柜,门口墙角竖了个脸盆架,旁边还有把铁皮暖壶。

苏禾进去之后,便找了个角落站着,低头不语。

徐立冬看她眼,从资料柜里翻出录口供的册子,坐在办公桌前,公事公办道:“过来坐下。”

苏禾依言坐到他斜对面。

徐立冬拧开钢笔帽,开始录口供:“姓名。”

“苏禾。”

“哪人?”

“庙前乡,红旗二队。”

徐立冬停了笔,抬头再看她:“徐有田家的?”

苏禾一愣,知道他口中的“徐有田”是原主公爹,便点了头道:“是。”

徐立冬也是庙前乡人,严格算起来,跟苏禾死去的男人徐春来还是堂兄弟。只不过两家关系疏远,来往极少,加上徐立冬的父亲从部队退伍到地方之后,便在县城安了家,回老家的次数也不多,对徐有田家的这个童养媳,徐立冬也没什么大印象。

刚才乍看她,只觉得应该在哪见过,等她报了名,再说自己是哪人时,徐立冬才算想起来。

关于苏禾的事,徐立冬也听族人提过,可怜归可怜,触犯了法律该教育还是得教育。

“苏禾,你知不知道,私人买卖是犯法的?”

闻言,苏禾先是抬头看了眼年轻公安,而后快速低头,嗫嚅道:“不知道。”

老实说,刚才听对方提及原主公爹时,苏禾就猜到了,对方应该和原主公爹认识,而且她从登记手册上看到了对方的名字,同样姓徐,十有八.九也是庙前乡那片地的人。

眼下不是逞强的时候,苏禾揉了揉眼,再抬头时便红了眼眶,低声道:“公安同志,我是真不知道,就是看别人...我要是知道犯法,菜坏到地里也不敢拿来卖。”

徐立冬见她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开始掉泪,心知她这是知道怕了,看在她已故公爹的面上,没想太为难,便道:“念你是初犯,这次就算了,至于菜钱,先压我这,也算是给你吃顿教训。”

苏禾顿感肉疼。本来听他说算了,正想吁口气,哪知道还有一出等着。

这可是她累死累活挣的五毛八啊...苏禾绞心绞肺的难受。

“有意见?”徐立冬看她眼,皱了眉道:“按程序,你这情况罚款吃牢饭一样跑不了。”

苏禾忙摇头:“没意见,没意见...公安同志,我知道错了。”

见她态度良好,徐立冬嗯了声,把口供录完,末了把笔递她,问:“会不会写字?”

苏禾本想说会,但转念一想,这个人搞不好认识她,万一露馅了可麻烦,忙摇摇头。

徐立冬见状,转把印泥推到她面前:“那按个手印。”

苏禾照做。本该按下手印就走人的,可她却依然坐在原处不动,也不说话。

徐立冬收了册子,回头见她还在那儿,蹙眉道:“还有事?”

苏禾等的就是这句话,轻轻嗯了声,说:“公安同志,我想问你个事儿。”

“你说。”徐立冬随手拖了把椅子又坐下。

苏禾看他,眼里带着不解:“公安同志,刚才我在墙角数钱,你咋知道那钱是我卖菜得来的?”

徐立冬坦白说:“我跟了你一路。”

“那好。”苏禾微微一笑,说:“既然你看到我犯错,为啥不及时阻止我?我不知道卖菜犯法,可你知道啊,现在我不但犯了法,菜也卖出去了,还被罚钱...”

苏禾说到这儿,见他似乎要开口,忙又加重了语气道:“公安同志,我是有错,你是不是也该承担一部分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