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前,魏红跟苏禾干过仗回家,气不过又向她男人哭闹了回,本以为她男人会站她这边,没想到却挨了顿揍。

从她男人拳头招呼到她身上那刻起,魏红整个人就像是被扔进了深井里,心都凉了。

直到住隔壁的王凤英婶子把她拉到她家时,魏红还在簌簌发抖,既气又恨。

“红啊,不是我说你,不长心眼。你看我那侄媳妇,瞧着闷不吭声一副老实巴交样,其实呢,可精可精了,知道你男人为啥揍你不?”

王凤英噼里啪啦说一通,魏红只听进了最后一句,瓮声瓮气道:“为啥?”

“还能为啥?十有八.九是我那侄媳妇在你男人面前诉委屈了呗!按说小禾是我侄媳妇,我该向着她才是,可我这人脾气硬,帮理不帮亲,我最看不惯不安分的小骚.货,这种人在咱们十里八村就是个祸害!”

魏红吐出口血沫子,狠声道:“婶子你说的是,有这骚.货在一天,不知多少男人要被她迷得团团转!”

王凤英连声附和:“可不是,这种祸害撵走了最好!”

魏红正在气头上,想也不想就道:“婶子你说得容易,她来咱们红旗公社也十几年了,头几年公社造名册按户口,都给她登记名字报到县公安局了,咋撵啊!”

王凤英笑了:“撵不走,就去基建队举报她,搞臭她名声,让她待不下去呗!”

......

有先头的谣言在,大家伙儿都知道红旗二队有个不正经的小寡妇,只都是嘴上说说,去基建队举报她的,魏红倒是头一个。

这年月,哪个要是被举报到了基建队,不死也得脱层皮。如果被单方面定了罪,无论是批.判还是劳.教,都不是苏禾能吃得消的。更严重的是,她将不能继续跟徐秋来一块生活,即便徐秋来不愿意,他“好心”的叔婶也会强迫他跟“坏分子”断绝关系。

乍碰上这种事,苏禾不是不慌,只是惊慌过后很快便镇定了下来,三两下撕了门墙上的纸,正准备出门的时候,忽听见有人在外面喊,出去一看,见是村里的一个族叔,躲躲闪闪的站在篱笆院外。

“春来家的,快去趟公社,徐老五叫你过去!”才说完,一刻也不敢停留的掉头就走。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苏禾解下围裙出门,身后传来徐秋来的喊声。

“嫂子,五叔喊你干啥?为啥叫你现在去?你啥时候回来?”

徐秋来虽然很多事不懂,但心思细腻,会看人脸色,在他印象中,自打嫂子上吊醒来之后,就没像今天这样神色恍惚过。

“你在家,我一会就能回来。”苏禾拍拍他脑袋,来不及多说,匆匆往公社走。

公社大院在庙前乡的街上,离红旗二队约莫一里地,苏禾心里装着事,脚程很快,不过二十来分钟的功夫,便到了公社大院。

那里,除了徐老五,还有其他生产队的队长以及公社领导,加起来十几个人,都在等苏禾。

见苏禾进来,徐老五叹气道:“侄媳妇,魏红向基建队举报你跟她男人不清不楚,要求开政审大会审判你!你这事...可棘手捏!”

苏禾一听,忙道:“五叔,各位叔伯领导,还是那句话,我从没勾过男人,你们都是明事理儿的,不能光听闲言碎语就判我罪,把我打成坏分子!”

徐老五两眼一瞪,沉声道:“咱们要是真听了闲言碎语就判罪,早把你交给基建队了!”

基建队通常由思想觉悟极高的分子组成,又可称民兵联,不仅负责各乡镇的治安,还负责诸如投机、汉.奸、重婚、赌.娼等思想教育问题。

苏禾也知道是自己心急了,低下头,哽咽道:“五叔,您也算看着我长大的,我是啥样的人,您还能不清楚?”

这番话虽然有套近乎的嫌疑,却也真勾起了徐老五的恻隐之心。苏禾的为人,徐老五多少知道点,要不出了这种事之后,他也不会多事把人喊过来。

“侄媳妇你别急,咱们喊你来,就是想给你出个主意。”徐老五看了眼其他生产队的几个队长,继续道:“趁事情没闹大前,找个有声望的人给你做担保,为你说句话,最好是能叫人信服的。”

话说起来简单,谁又敢跟坏分子挂上钩,一个不小心也会被打成坏分子不说,家里人都会受牵连,旁人躲还躲不及,谁会帮她。

苏禾实在想不出哪个有声望的人会出面替她作担保。

徐老五提醒道:“兴许你可以去找找徐有粮,是你本家堂叔,在县里当大官,叫你家叔跟你一块去,看在你叔的面上,他说不准能帮你说几句话。”

苏禾心道原主的叔婶巴不得她早点滚蛋,怎么可能会帮她。

至于徐老五,虽然也是原主的族叔,但亲戚也有远近之分,徐有粮都不一定能记得徐老五这号人,是指望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