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一路从二房正院出来,却是越想越气。

一是气沈若娴不顾女子贞静,竟有这样的想法;二是气自己终究看错了她,她只当她心高气傲,之所以肯寄居在承恩侯府,为得就是将来能打着侯府的旗号找一门好婆家,可谁知道呢,却看上了二房这个就要倒台的嫡长子!

别人不知道,李氏还不知道吗?当年周氏进门,孩子却是不到八个月就生了下来,老太太非说是不足月,可她就没见过不足月的孩子,能长得满头乌发,圆圆滚滚的!

但周氏死的太快了,真相是弄不清了,奸夫也找不到……这事情也只能如此,可凭苏谨琛这样尴尬的身份,苏政能让他继承爵位吗?他能活到现在,都要烧高香了!

“你简直要气死我!”李氏转身,看着身后捂着脸颊一脸委屈的沈若娴,恨铁不成钢道:“你来这承恩侯府也不是一日两日了,难道就看不出那苏谨琛在这府上的地位?二房那个如何能当他当上世子?你想飞上枝头做凤凰,小心最后成了草鸡!”

沈若娴脸上火辣辣的疼,心中却是不服,可她又不能直接跟李氏说,这苏谨琛将来可是要当皇帝的,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说出来,李氏怕是要以为她中邪了。

她也略知道一些李氏的脾性,总是怜贫惜弱一些,便故意服软道:“姨母莫要生气,我是真心喜欢大表哥的,就算二房的人待他不好,将来他不能承袭爵位,我也愿意跟了她。”

李氏差点儿就被她的话给气笑了,只摇头道:“你自己是个什么心思,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若真不是嫌贫爱富之人,当初为何不留在你外祖母家,要跟我来这京城?”李氏看着沈若娴,终究还是叹了一口气道:“也罢了,你既有了这样的心思,我却是不能再留你了,免得你带坏了整个侯府的名声,等过了年节,我就把你送回山西你外祖母家。”

“不要啊,姨母!不要……”沈若娴这时候真是连哭都来不及了。

……

相国寺在京郊西南方,离京城大约一日的路程,若是苏谨琛自己前来,快马加鞭只需半天功夫也就到了。但今日带着苏皎月,车队自然就走不快,等到相国寺的时候,都已是申时末刻了。中间也不过停留了片刻,用了一些干粮而已。

好在苏谨琛一早就派了人过来通报,苏老太太已经命人在山门口候着他们。

苏皎月却是在马车里睡着了,大抵是以前当作者的时候太辛苦,整日熬夜睡眠不足如今就有些嗜睡,青杏见一众人都动身下车了,便过来唤她道:“姑娘快醒醒,相国寺到了。”

苏皎月朦朦胧胧的睁开眼睛,挽起帘子往外头看了一眼,天色阴沉,马车已经停在了山门口,几个婆子正把行李一样样的搬下车。

紧接着帘子一闪,田妈妈走了过来道:“姑娘下车吧,这庙里没有软轿,姑娘要坐着轮椅进去了。”

苏皎月点点头,由着田妈妈抱下马车,外头忽得刮过一阵冷风,冻得苏皎月急忙扯紧了自己身上的斗篷。

苏谨琛正在和前来相迎的小沙弥说话,视线不经意的往苏皎月那里扫了一眼。大家伙都在忙着整理行装,苏皎月一个人坐在轮椅上,裹着斗篷东张西望,脸上还有一股子没睡醒的迷瞪。

他招手喊了一个从自己身边经过的小丫鬟,问她道:“你们小姐平日腿上盖着的毯子呢?”

“毯子在箱笼里收着……”丫鬟才开口,便反应了过来,此地空旷,天色又晚了,苏皎月身子娇弱,一件斗篷哪里足以御寒。她急急忙忙的就追上了那两个搬箱笼的婆子,把苏皎月的毯子取了出来。

老太太派了她身边的婆子石妈妈来相迎,瞧见苏皎月在轮椅上坐着,惊的都不敢去认,只拉着一旁的田妈妈道:“三小姐这是怎么了?”

田妈妈支支吾吾,悄咪咪指着苏皎月的腿,摆摆手道:“太医说是摔残了,治不好了!”

石妈妈心下一惊,她们哪里知道这事情,只怕是老爷怕老太太难过,故意给瞒住了。

她定了定神,强挤出了一丝笑来,走到苏皎月跟前道:“三小姐走了这一日了,也累了吧,老太太才念叨,说你身子骨不好,不该亲自来才是。”

这腿都残废了,还亲自过来一趟,这份心思到底是让人感动的。

小丫鬟已经取了毯子过来,盖在苏皎月的腿上,苏皎月却没料到她这样细心,夸了她一句,抬头回石妈妈道:“我身子已经好了,石妈妈不用担心,带我进去见老太太吧。”

石妈妈看着苏皎月苍白消瘦的脸颊,实在不敢相信她说的那句身子已经好了,但还是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