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两人依旧在凉亭对弈闲谈,安翁打量殷昕片刻忽然道:

“老朽观这两日三郎君神色郁郁,可是有事郁结于心?”

想起府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殷昕苦笑道:“不过是些家务事罢了。”

“家务事确实难断。”徐翁顿了顿,开口道,“自老朽离开之后,郎主可还安好?”

“多谢安翁惦念。”殷昕道,“家君一切都好,之前还曾提起安翁。”

“郎主有心了。”徐翁忽然又道,“不知三郎君可知,五郎君身边那个叫做水奴的婢女,现在如何了?”

听他忽然提起水奴,殷昕心里惊讶不已,疑惑的道:“这……不知安翁缘何会突然问起?”

安疾医道:“实不相瞒,老朽还在贵府之时,曾得过这位水奴娘子的帮助,故而感恩罢了。”

殷昕闻言倒也没有什么疑惑的地方,在他印象中,似乎水奴帮人这一点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毕竟连他都欠了她的救命之恩不是吗?

之后又随便说些家常,提起几个关于医术的话题时,不知怎的,殷昕忽然想起安疾医曾在宫里任职,又想起自己那段早夭的姻缘,心里一动,便问道:

“小子曾听家君提起安翁原是在宫里高就,便欲冒昧请教安翁一事。”

徐翁闻言,面色微微一冷,然而不过瞬间便面色淡然的道:“不知三郎君欲问什么?”

殷昕忽然便觉有些紧张,顿了顿方才道:“不知道徐翁之前,可曾见过东阳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安疾医面色有些微妙的看着他,半响问道,“自是见过的。不知三郎君提起公主殿下做什么?”

殷昕面色哀戚,苦笑道:“不敢欺瞒安翁,公主殿下尚在世之时,小子曾与公主殿下订过一段姻缘。”

“什么?三郎君此言当真?”

他之前虽然听说过公主殿下有一门姻缘,但不知具体何人,也从未听司马君璧提过此事,心里忽然有些疑惑。若是殷昕说的是真的。缘何公主既在殷家却不曾和他相认?

殷昕道:“如此大事,小子怎敢胡言?公主殿下总角之年岁时,曾在新安小住。小子也是那时与殿下相识。”虽已过去多年,但是一件件一桩桩,他一直说到公主回到建康为止。

殷昕说得仔细,不知是想要找个听众还是只单纯的因为怀念而想要说出口而已。面上怀念和感伤的神色几乎令闻者动容。

安疾医打量着他的神色,虽还是惊讶。到底也信了几分。而且若是按他所说,两人相识之时不过总角之年,也难怪他没有认出公主殿下。

“忽然提起往事,小子忘情。让安翁笑话了。”殷昕回过神来,有些赧然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