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暖沉默下来,过了片刻,才低声说道:“表兄,仆之前就已经说过,阿姊她,从来都是自由的,谁也不能干涉她的选择,谁都不能。”

他嗓音浅浅的,温和的,可是王韵书却觉得那一刻,他似乎从殷暖的语气里听出几分说到做到的霸气和高傲。

回到殷家,到了司园院门处,殷暖对王韵书道:

“表兄,且进去坐坐吧!”

“不了。”王韵书摇摇头,“走了这一日,也有几分疲了,对了。”他把手里的药包递给殷暖道,“这个劳烦五郎你交给水奴娘子吧!药方我也付在里面了,你可以给苏疾医看一看,然后综合他平日开出的调养方子使用。”

“好的。”殷暖接过,“有劳表兄了。”

“还有这个。”王韵书从书墨手里接过他之前一直抱着的那个精致素雅的盒子,递给殷暖道,“这个,也劳烦五郎转交给水奴娘子,就说是仆感谢她之前题字的回礼,里面不过是文房四宝而已,不是什么名贵之物,请她务必收下。”

毕竟在这个门第为尊的时代,身份低微的人是没有资格接受思想上的文学洗礼的,所以王韵书虽然说他送出的文房四宝不过寻常之物,但其实对于一个婢女来说,已经是莫大的尊荣。

殷暖依旧沉默着伸手接过,然后道谢,再客气的和王韵书道别。

“对了。”王韵书将离开之时,又回头对殷暖道,“五郎,大概再过月余左右,仆就会离开新安了。”

“怎么?”殷昕心里一惊。想起他提出的那件事,下意识的问道,“不能留得更久一些吗?”

若他能久留,就算水奴选择和他离开,自己也能……多看她一段时间吧?

王韵书摇摇头,“你知道,仆从来不喜久留在同一个地方。这一次已是极限。”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笑得有几分温暖的道,“或许以后会安定下来,但并不是现在。”

“这样。”殷暖喃喃的说了一句。又道,“表兄离开之时,请提前告知一声,仆为你……饯别吧!”

终究还是有些排斥说出那个“们”字。

王韵书笑道:“如此就先谢过五郎了。告辞!”

穗映一直默默的看着这一幕。知道王韵书离开,视线才转回到殷暖身边的奴仆抱着的各种东西上。然后浓浓的嫉妒蔓延开来。她并不是嫉妒水奴能得王韵书青睐,毕竟她对王韵书没什么感觉。而是嫉妒同为身份低微的婢女,竟有一个身份高贵的人用如此平等的方式对她,为她着想。

不过也因为如此。她也有些放心下来,王韵书如此对待水奴,她一定会跟着他离开的吧。倒那时,五郎君就不会再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她一个人的身上了。

“表郎君对水奴可真好。”穗映幽幽叹道。“若非水奴身份低微,还真是一段极为般配的姻缘呢!”

“穗映阿姊你在说什么呀!”阿元闻言立即不满的回了一句。

就算她不懂风花雪月的感情,可是王韵书的意思她也能隐隐猜得明白,只是心里下意识的抵触这种想法,因为如果真的,就代表水奴和他离开了吧?

“五郎君。”阿元小心翼翼的转向殷暖道,“水奴阿姊会离开吗?”

殷暖摇摇头,他也不知道。阿元以为他摇头是否定的意思,沮丧立即一扫而光,殷暖见她高兴模样,下意识的不愿意去解释什么。

穗映眉头紧皱,正想再开口,殷暖回头对她道:“穗映,你去请苏疾医过来。”

“是。”虽然有些不甘心,穗映还是服从的离开。

“五郎君。”阿元偏头打量着殷暖,半响才说道,“你可是心里不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