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考高中？”张胜男突然转过身，十分好奇地看着刘憬，反驳道：“考高中风险多大？我考不上重点高中，差不多的也老不上，顶多能考个私立的烂高中能有什么用？高中上三年，恐怕连个烂大学都考不上。尤其把时间浪费在没有把握的事情上，倒不如做点有把握的事情，上三年中专，出来就能上班赚钱。多好的事！”

刘憬无语了，他承认张胜男的考虑是正确的，人是该有自知之明，做一些轻松拿手的事情。但是丝毫没有风波起伏的人生是不是太乏味了？更何况，他们现在只是一个初中生，就这样锁定了自己的人生，那么等到成年之后，参加了工作，结婚生育了，思想更加世俗了，其人生态度将会变得多么麻木啊？

“不过，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这又不是我的人生。况且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不论是激情的，平淡的，还是乏味的，那都是她自己选择的人生，除了她自己，没有人能为她埋单！”想到这里，刘憬勉强笑了笑说道：“是蛮好的，做点有把握的事情，心里也有安全感。”

“那你要不要也考虑一下，做点有把握的事情，像我一样考个卫校？”张胜男突然诡异地笑了。

刘憬吓了一跳，心神一凛，顿了片刻，憨然一笑，摇了摇头，委婉地拒绝道：“我喜欢挣扎的人生，挫折有助于快速成长，失败有助于深化记忆！越挫越强才有意思！”

“我看你是不撞南墙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总有一天你会撞得眼睛都歪了！”张胜男的脸上显出了娇横的表情。

刘憬不以为然，说道：“只要没撞死，继续就好了，总有把墙撞破的时候。”

“咦——”这回轮到了张胜男一脸惊讶了。

“这个怎么读？”刘憬突然转变了话题。

张胜男的脸色蓦地变得有些难看，没好气地瞪着刘憬，半晌才蛮不情愿地把那个单词读了一遍。

刘憬一脸满意地收回了书，继续补习，心中却在说：“赶紧换座位吧，我可不想再向你请教了！”

但还没有看几个单词，早操铃声突然响起了，大家纷纷起身，准备去做早操。就在这时，张浩突然大声叫道：“都等一下，我给大家说件事！”

刚走了几步的同学全都停下来看向了张浩。

“有话速说，有屁速放！”王俊杰叫道。

教室里传出了一阵嘻哈声。

张浩的脸色有点难看，说道：“一会上课了，我喊过起立，然后我们就喊：‘老师好，老师教师节快乐！’是哪个老师上课，就带上哪个老师的姓！好了，走吧！”

教室里又响起了哗哗的脚步声，大家一边往出走，一边议论，不少人都在揶揄几个班干部是在多此一举。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四个班干部已经没了后退的余地，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上了。

早操没有发生任何风波，很平静地结束了。班主任没有进教室，转身朝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同学们原地解散，上厕所的上厕所，闲话的闲话，回教室的回教室；只有很少几个同学拿着课本在学习——刘憬也是其中之一，他的信念已经退化成为执念，对现在的他来讲完成乔诗洁老师负于的目标，就是他唯一的使命。所以，现在的他所能做的，确实超过了常人所能想到的。

教室里的同学不算少，看到黑板上的字画，又有同学发起了牢骚。只不过徐琳已经带上英语课本出了教室，在教室墙边的花池旁读书了。刘憬对这件本来就没有多大的兴致，虽然坐在教室里，对大家的议论却几乎是充耳不闻的状态。另外三个人：马敬军显出了完全的旁观者态度，正在热火朝天地和周围的同学聊天；张浩和姜涛的脸色则有些难看，他们担心这次的计划有可能破产，尤其张浩的心理已经开始动摇，正在思虑要不要撤回之前说过的话，像平常那样上课。

“但是如果这样的话，我不就成了一个说话如同放屁的出尔反尔的人了吗？”张浩的心情极端复杂，进退维谷的他，心中正有一个锣鼓队在喊天价地敲着。

不知不觉铃声响了，朗读课上了，英语老师如同以往，情绪平淡地走进了教室，拿着英语教科书，在教室里转着圈默读着。转了有大半节的朗读课，才突然发现了黑板上的字画。情不自禁地抬头看了半晌，继而才又发现了讲桌上的花，她的那张已经惊讶得没有了表情的脸，就好像是看到什么根本不可能存在的天方夜谭的事物似的。

英语老师继续转着圈，默读着书上的内容，她并不知道那朵花是康乃馨，但脸上却已情不自禁地溢出了笑容。这笑容，在教室里的同学都看到了。一时之间不少同学的心中出现了一种莫名的感触——原来老师们对这个节日还是有期待的啊！

看着英语老师脸上洋溢着情不自禁的笑容，张浩突然意识到他们的决定是正确的，他的心在这一瞬间坚定了，再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

刘憬向英语老师问了好几个问题，看着她脸上开心的笑容，刘憬的心里充满了久违的期待，他想：“乔老师看到这一切，一定会笑得更加灿烂吧！”

不久朗读课下了，英语老师说了声“下课”，便一脸快乐地离开了。

张浩赶紧把早操前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这回少数同学做出了肯定的响应，少数同学不耐烦地说了声“知道了”，少数同学只是一脸讥诮，更多的同学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张浩的心忐忑不安了起来，他觉得事情可能不会那么简单。

刘憬的心里却充满了甜蜜的感情，因为今天的语文课在下午，如果说刚开始大家会有一些害羞，不好意思说“某老师好，某老师教师节快乐”，经过一个上午的磨合，到了下午大家一定说得大大方方，对于这一点，他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