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建瑞,你妈的别狂,咱们下午活动时间操场见!”侯军军突然转过身,戳出右手,食指激动地指着蔡建瑞,十分凶恶地说道。

“娃,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可别跑。”蔡建瑞语气平缓,一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镇定模样。

侯军军气得发抖,大骂道:“行,你行,看我到时候怎么收拾你!”说完愤愤地离开了,苏朋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

蔡建瑞却没事人似地说道:“老周去打球!”说着从书桌里面拿出了一个乒乓球拍——这个拍子是单面皮的,不过皮早就落了,上边缘也被磕碰成了直边,这样的没有皮的乒乓球拍被称做光板。有的人打球的时候心挑这一种,打起来杠杠作响,很有劲头。

乒乓球台是用洋灰打造的,每间教室前都有一张。每每下课喜欢打乒乓球的同学,就会一窝蜂冲出去抢占位置,好第一个打。只可惜这项运动在学校和女生无缘,乒乓球台的周围总是围满了男同学,很少能看到女同学。

课余时间非常紧张,说是十分钟,根本不可能。二十多个男生围在一张乒乓球台周围,虽然打球的只有十来个◎↑,,但是打三分都不可能让每个人都轮一遍。为了让更多的人有机会上场打球,一种二打一的全新打法就诞生了。

这种打法叫打皇帝,三个人各有不同的身份,分别是:奴隶、将军、皇帝。奴隶和将军站同一边,皇帝独站一边;奴隶在右,将军在左,两人联合打击皇帝,两者攻城,一者守城;奴隶发球,皇帝回敬,将军接球,皇帝再回敬,奴隶再接球……依此类推,无限循环,直到有一方没有接到。也就是说皇帝需要一个人接球,奴隶和将军却必须交替接球。其中奴隶有一球命,将军有两球命,皇帝有三加一的四条命;简单点说就是奴隶败一球退场,丞相败两球退场,皇帝败三球成为奴隶,可东山再起。

但是不论是哪种打法,玩得不好的人总会很快退场,玩得好的人总会稳如泰山地从下课战到上课。蔡建瑞的球技很烂,往往只有发一下球的命;周昊泽的球技很好,只要一上场,就有机会玩到上课。但是由于平日大家玩得太疯,被班主任训了几次,并警告如果以后再这样谁都不准打球了。所以,最近这段时间大家打球并没有那么频繁,也就上午第二节课后的休息时间,下午第八节课下后的活动时间,以及中午上课前的那段时间才会打球。不过,有好几个班却早已下达了禁止打球的死令。

蔡建瑞和周昊泽,以及班里的几个同村同学,一人拿了一个光板球拍向外走去。刚走到讲台前,走到门口的侯军军突然想到什么,猛然转身走上了讲台,从讲桌里拿出了两根凳子腿。蔡建瑞几个人立马杵在了原地,神情严峻,双眼微眯地看着侯军军。教室里嗡嗡的说话声突然消失了,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气氛瞬间弥漫了整个空间。

“教室里呢!”苏朋提醒道,双眼一瞪,猛然抓住了侯军军的右小臂。

侯军军甩了一下,用厌恶的眼神看了蔡建瑞几个人一眼,紧接着用不耐烦的语气愤然回应苏朋道:“老子知道!”说完,转过身,走下讲台,回到了自己座位,把两根凳子腿放进了自己的课桌。紧接着又去放打扫工具的地方,找出了其他可以用来体罚的木棍,也放进了自己的课桌里。最后用恶狠狠的语气对教室里的同学威胁道:“妈的,谁要是敢和班主任说我拿了凳子腿,我弄死他!”说完总算和苏朋两个人离开了教室。

侯军军这句威胁的话纯粹是多余的,班里虽然有七十多个同学,但是没人愿意惹他,即使有人被班主任问起,也会满口谎话,权当不知道。

蔡建瑞几个人看到侯军军没有在教室里动手的意思,已经走出去玩球了。

教室里总算恢复了平静,要出去吃饭的同学出去吃饭,带了食物的同学在教室里开吃,要出去玩的同学也出去玩了,只有少数几个还在教室里写作业。

这一闹剧刘憬从头看到尾,当侯军军和蔡建瑞开吵的时候,他就站了起来,准备过去帮蔡建瑞。他和蔡建瑞虽然只是普通同学,但却有些一个同村的关系——他们村的人,出门在外总是很团结,一旦有人受到威胁,其他的人也会站出来,不用动手就能吓到对方。这一点,他们的父辈是这样,他们这些晚辈也传承了下来。

据说这里面有一个小故事,几十年前,他们父辈的父辈出外打工,因是外乡人常常被人欺负。刚开始大家总是忍气吞声,直到后来有一次有人站出来帮被欺负的人说话,并鼓动其他人也站了出来;一二十人挺身而出,立即就震住了场面。当时双方不仅没有打架,从那天开始对方在说话做事方面也不敢那么冲了。这件事后来成为了村里的一段佳话,自此村里人出门在外总是非常团结,一旦有人被欺负其他人就会立马站出来。

但是刘憬站起来后却意外地没有进行下一步动作,他无意间发现徐琳向他投来了担心的目光。他们村里人团结是附近村子都知道的事情,徐琳也不例外。

“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刘憬在心中问道,竟有一些埋怨的意味;他没有看徐琳,目光一直关注着事态的发展,但那一瞬间的无意一瞥,却让他在那眼神里无法自拔而出;呆滞片刻,他在心中说道:“算了,先观望一下吧。”

很快事情结束了,徐琳脸上的表情终于舒缓了下来,她看了看刘憬,随后和一个女同学走出了教室。刘憬却没有看她,他现在的眼神是思索的眼神,刚才没有上前帮蔡建瑞助阵,他多少有点后悔,所以傍晚活动时间的那场架他告诉自己说什么都要去!只是到时是单挑还是群架就不得而知了。

“单挑的话只能靠蔡建瑞自己,群架的话就要看能发动村里多少伙计了。”刘憬想着走出教室,去语文老师的教师室拿作文本。

教室外早已经热闹了起来,三个同学下在乒乓球台玩打皇帝,一群同学站在球台两边,有的手拿球拍等待上场,有的啃着食物聚集观看,有的即拿着球拍也吃着食物,快乐而美好的空气愉快地在四周村落飘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