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车上的贞娘立刻浑身一震。

外面迟恭文带着哭腔道:“我,我是听我表妹说的,本来我是送她来参加林家四少爷的婚礼的,接过昨天她忽然找到我跟我说,说世子爷看上了许知县家的姑娘,她想做辅国公府的如夫人就得扫清这个障碍,让我带了人劫了许小姐去,最好收了自己用,做个妾也使得,她还说许家小姐颜色好整齐,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儿,我这才来的”早知道就不来了,肉没吃到还惹了一身骚。

大强嗤之以鼻:“少他娘的做梦了,我们家少爷早就定下了大小姐,安是我们未来的少奶奶,什么世子爷,还有你这个德行,哪里能跟我们家少爷比?”

贞娘却在此时觉得周身发冷,有什么东西在她的血管里呼啸奔涌,仿佛就要刺破她的血管,奔腾出来。她的心里一直存在着一个角落,那里有着深不见底的黑洞,那里埋葬着前世的玲珑,重生以来,她时时告诫自己,为了亲人,为了父母弟弟,要过好现在的日子,平静、安逸,哪怕贫穷,哪怕辛劳,都不要回头。

那里万丈冰雪下埋着的怨毒、仇恨、屈辱,是绵密的刺痛着她灵魂的噙着血的针,她不敢回头,不敢回想,重生七年以来,每夜每夜,她的梦里都充盈着那些高高在上者鄙夷的目光和面孔。

“一个婢子出身的妾,还想要当侧妃?做梦吗?”

“你的美貌不过是王爷的玩偶,玩过了就算了,别太拿自己当回事了”

“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下贱的贱人而已”

她的梦仿佛是一次次的劫难和梦魇,时时刻刻在刺入她的心底,让她看清自己所受的屈辱和无情的对待。

时隔七年,她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平静的过自己的日子了,可为什么?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她?

不过是一个苏州知府的女儿,为了自己得不到世子的青睐就要迁怒在她的身上,就要毁了她的名节与清白,让她沦为一个花花公子的玩物!

这是什么世道?这是怎样的人性?

只因为她的出身低微,家境贫寒,只因为她生的美貌,只因为她聪明能干,她就应该受到这样的屈辱,就应该承受高高在上的世家小姐的羞辱?就要从此过的生不如死?

不,那股怨毒似乎化作无穷的力量涌入了她的血管和四肢百骸,那样的屈辱她前世已经承受了太多了,今生,她要好好的堂堂正正的活着,要比任何人都活的有尊严,有体面。

她睁开眼睛,森冷的目光让身边的暖语和俏月觉得浑身发冷,她唇边噙着一朵温柔的微笑,可这微笑不知为什么让俩人后背嗖嗖的冒着凉气。

大小姐,有什么不一样了?

暖语说不出来,那一刻,仿佛是魔鬼上了大小姐的身子似的,明明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单薄纤弱的花朵一样的女孩,却让人从心里觉得害怕。

贞娘下了车,目不斜视的走了过来,杜石头皱眉,转眼从地上扒了一个小厮的衣服罩在迟恭文身上。

杜石头温柔的问:“贞儿,你想怎么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