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枫不是个顶美的女孩,长相只能算清秀而已,只是一双极为清澈的眼睛和唇边两粒小小的笑涡,让她看上去甜美清新,仿佛是个极乖巧的小妹妹,让人见了就想宠她,帮她,其实她的性格很绝强,不服输,骨子里有种不动声色的强悍。

唐枫摇摇头:“不是,只是刚睡醒,没什么胃口。”她的身材属于怎么吃也不胖那类的,叶灼对此愤恨不已。

她忽然觉得许之航有什么不一样了,抬头仔细看看,才发现他摘下了眼镜,认识了这么长时间,还真是第一次见他摘下眼镜,露出一双漂亮的丹凤眼,眼尾上挑,内双的双眼皮,睫毛很密,黑眼仁很大,眼波流动间仿佛波光潋滟,看上去十分妩媚,世人都称这是一双“桃花眼”。

左岸也有这样一双眼睛,第一次见到那个男孩,他就是这样看着她,温柔的笑着,她当时就心如鹿撞,后来才知道他看所有的女生都是这样,温柔缱绻,仿佛一往情深似的

一时间,她恍惚了,愣愣的看着他,客厅的灯光明亮,却在这男人身后投下巨大的黑影,她怔忡的看着那黑影,仿佛看着那个翩然远去的少年。

他走了多久?不过一年多吧?她却仿佛经历了一世的沧桑。

他走后的那些日子,她将所有他们约会过的地方走了个遍,他们共同吃过的东西重新吃了一遍,一个人坐在角落里,一口口吃掉两人份的冰激凌,舌头口腔甚至心都是冰凉冰凉的。

“我们会永远相爱吗?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吗?”恋爱中的女孩问得问题都那么傻。

男孩的回应则是沉默,在爱最浓烈的时刻,他依然是清醒、冷静的,给自己和她都留下了余地,以为他始终明白,他们,不可能一直在一起。分离是必然的结局,而他给她的只能是过程。

在他走后很久,唐枫回忆起这细微的情节,才恍然大悟,原来,在这场爱情里,穿着红舞鞋一直独自痴迷的只有自己

许之航看着唐枫迷蒙的眼神,她在看着自己,却仿佛透过自己看着很远很远,自己永远碰触不到的地方,心里蓦然生出一股怒火来,他啪的放下杯子,冷冷的看着她:“能不这么看我吗?”

唐枫一愣,低下头,反应过来自己刚才一直在盯着他看,她苦笑,自己这样看人像不像花痴?许之航不会以为自己原来的拒绝其实都是装模作样吧?

许之航两步上前坐到她的身边,用手抬起她的下颌,正色道:“我愿意你看我,但请你看我的时候,心里想的人不是别人。”

唐枫一愣,这男人看似玩世不恭,实则心思细密至此吗?

许之航放下手,从口袋里摸出一直烟来,礼貌的问:“可以吗?”唐枫淡然一笑:“能给我一只吗?”

许之航的眼睛一眯:“你会?”

唐枫娴熟的将烟点燃,深深的吸一口,再吐出去,姿势熟练,明显的是个老手,她的笑容冷淡,却生出了成熟的明艳,那淡漠的笑容让许之航胸口一滞。

“许之航,你喜欢我什么?”难得只有两个人,索性一次把问题解决了也好。

“不知道”许之航答的干脆,谁知道自己喜欢她什么,追他的女孩不知凡几,哪一个条件比她次?哪一个不比她温柔体贴美丽聪明,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邪?自从第一次见她,就对她上了心。

唐枫悠然的吐了个烟圈:“因为我拒绝,激起了你的求胜心?”

“为什么这么说?”许之航皱眉,心里十分不痛快,合着自己这么长时间的追求落在她的眼里就是为了求胜?

唐枫冷笑:“那你图什么?我家世凑合,但跟你的身份一比就是个贫民百姓,我长相一般身材一般学历一般,说老实话,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出彩的地方,值得你这么苦追不舍?”

“你到底想说什么?”

“许之航,你跟我好朋友的老公是朋友,咱们间接也算是朋友,我不知道你到底图什么,我很累,我不想每天跟你斗智斗勇,不想每天都琢磨着要走前门还是后门,不想三五不时被你抓住陪你吃饭看电影,我真的觉得很累,你可不可以放过我?”

许之航的脸一下子苍白了起来,原来自己的努力在对方眼里是一种麻烦和负担,他深邃的眼睛里泛起一层愠怒:“不能!”

唐枫苦笑,这个家伙,这么干脆利落的拒绝,他到底想怎样?

许之航缓慢的抽走她手上的烟,深不见底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她,他的声音很轻,却很清晰:“我十几岁的时候是个太保似的流氓,不爱上课,喜欢领着一群人打架飙车泡女生,我十四岁就开过荤,十六岁打架失手将人打残了,我家三代单传,我两个伯父加上我家就我这么一个独苗,家里宠我宠的要命,我家境好,什么事都有人去摆平,后来我大伯见我闹的实在不像话,才把我送去当兵,当兵的头一年,我受不了,几次要逃跑,被指导员抓了去关禁闭,打架惹祸,一年有几个月都在禁闭室呆着。后来我遇到了队长,是我们队里最伸手最好的人,我不服,上去挑衅,被他揍了一顿,我还是不服,一共单挑了他十九次,都被打倒了,我服了他,就跟着他,在部队里呆了七年,他成立特种部队,我被要去,在那里呆了三年。在部队的日子我才知道,人活着,需要经历的不仅是*的历练,精神上的磨砺,还有情感上的坚持。我知道你心里有别人,这没什么,我来的迟了,不怨任何人。即便你的心已经为了他成为废墟了,我也能在废墟上种出花来!”

他将烟头直接在手心里攥灭,灼热的烟头烫在皮肤上发出“滋拉”一声,一股焦臭味飘了起来,唐枫目瞪口呆,浑身发冷:“你疯了,你干什吗?”她伸手去掰他的手,却被他死死的按住,强迫她认真的看他的眼睛:“唐枫,我许之航不是个玩玩就算了的人,我认准的女人,是要一辈子的,我不能,也不想放弃你,你懂吗?”他的眼睛幽深明亮,深不可测的眼仁倒影着她的影子,闪烁着璀璨狂热的光芒,一时间,那炙热的光芒震慑了她,唐枫呆住了。

一辈子的?她在另一个男人那里苦苦追寻的承诺,这个男人郑重的许下了,那样强大的自信和坚持让她所有的拒绝都变得无比软弱,唐枫忽然生出了无力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