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华终于明白了袁毅的意思,这等于还是要封口费啊,只是蓝赫的封口费是陪练车,而袁毅的却是……要吃豆腐。

她的脑中正天人交战,最终,她眼一闭,心一狠,将小手放入了男人宽厚的手掌中。嘴儿都亲了,摸个小手总比他再得寸进尺好。

袁毅的手掌很温暖,好像一旦碰触,全身的血液都可以流得很通畅。与袁林细嫩的手不同,他的手很粗糙,细细碎碎地似乎还有一些裂纹,这都是训练过度留下的。但值得一说的是,他的五指很细腻,不是柔嫩的细腻,而是敏感的触觉。

容华记得他在教自己狙击的时候,凑着自己的耳朵说了一句:“拿稳它,手指既轻又柔。”

她抬起下巴,偏头看着一直望着前方的路,目光坚定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酸了眼眶。她知道,自己一定很没骨气,不过是见他一面,竟然就哭了出来。她转回脑袋,狠狠眨了眨眼睛,眸中的水光却沾在了细密的睫毛上。

袁毅一直不敢转头去看她,即使他完全知道女孩的所有动作,甚至是她悄悄地抬手抹了眼睛!

京城全年的雨量并不大,但总是细细密密地下个不停,特别是春秋两季。方才还是斜阳挂枝头,一转眼竟然就乌云密布,下起了连绵的雨丝。

容华一直愣愣地看着窗外,雨水飘洒进来,打湿了她的脸颊她都没有一点动静。袁毅终于看不下去,侧过腰俯身靠近了女孩,但女孩却像是受了惊吓似的,陡然瞪大了双眼看着自己。

“下雨了,我只是关窗。”袁毅垂下眼帘,看着微蹙眉头的女孩,心底五味杂陈。他知道容华喜欢自己,可他也清醒地明白,这个喜欢自己的女孩同样喜欢着大哥,并且正努力地疏远自己,排斥自己,直至做好了遗忘他的打算。

容华微微点头,却是自己伸手关上了车窗。她没敢说,袁毅若只想关车窗,完全没必要靠近她,驾驶座本就有控制车窗的按钮。

挡风玻璃前的天空都是灰蒙蒙的,细细的雨水打在玻璃上,发出轻轻的响声。容华看着前方,突然有一种,好像这辈子都无法走完这段路的错觉。好像只要大家都不再说话,这条静默的路就会一直延伸下去,直到时间的风将他们之间的感情吹散。

然而,错觉终究只是错觉。第一军校的大门终是跳入了他们的视线,铁门中那颗屹立了近百年的大树在风雨中飘摇。

容华的车子上带了伞,袁毅下了车将伞撑开后就绕到了车子另一边。

“我送你进去。”袁毅靠近她的时候,容华就觉得自己因为这一场微冷的小雨而变得有些颤抖的身体就温暖了起来。

她发现,自己的身体早已比思想更快地钻入了男人宽大的胸膛中,她在汲取这个男人给予的安心与温情,即使她攀附着男人胸膛的双手已经骤然僵硬,带着茫然的不知所措。

这种剪不断,扔不掉的感情仿佛在她的心底生了根,要么任由它在灰暗的角落里艰难生长,要么就狠下心肠生生地将之连根拔出。容华一下子就心乱如麻了。

“我自己进去。”容华这一回没有默许袁毅的接近,她甚至是用抢夺的力量抓住了那把雨伞。她抬头看着袁毅平静到纵容的眼神,那宠溺的温度却变得如此灼人。

她只犹豫了一下,就转过了身体,泪水也在同一时刻轰然落下。她脚步踉跄,就像是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似的,落荒而逃。

雨伞的伞檐随着她转身的动作滑了一圈的水珠,在袁毅看来,是那么的决绝。他甚至以为,她这一去,便再也不会回头!只是当他反应过来,要伸出手的时候,她早已走远,消失在了那林荫道的转角口。

雨下得越来越大,秋日的闷雷在男人的头顶轰隆隆地作响。只是一会儿,瓢泼大雨便在他身上倾盆而下,湿了他整件衣衫。他就这样站在雨下,没有丝毫回车里的意思。

门口的警卫已经在这会儿的功夫里确定了袁毅的身份,立马拿上了雨伞,跑进了雨里。

“少校大人!”警卫将伞撑着递到了袁毅跟前。

袁毅没有看他一眼,但接了过来,并说了一声谢谢。

这气氛有些沉闷诡异,令警卫有些不自在地踌躇了一下,随后默默地离开了原地。他想,袁二少怎么看着像是失恋了呢?

不过话说回来,刚才二少好像对自己道谢了!老天爷啊,他在军校做了将近十年的警卫,可从没见过二少对谁道谢过!在他的记忆里,袁家二少惜字如金,整日里阴沉地可怕,但也很有威严,道谢这种事情,他还是头一回见,更何况是落在自己身上!

电闪雷鸣不断地在京城上空出现,天色昏暗地好像世界末日就要来临,但那个站在雨下的男人却如何都不肯离开,就这样傻傻地看着前方,好像前面还有他心爱的女孩正巧笑倩兮。

容华只能镇定地撑着伞转过林荫道的转角,一旦离开了袁毅的视线,她就再也支撑不住,四肢一软,手中的雨伞就直直地落在了地上。她也随即踉跄一步,跪坐在了水泥地上。脸上的泪水越来越多,连女孩自己都已经分不清,那是泪水还是雨水。

她知道,她明白,自己对袁毅的感情早就在日复一日的思念中变得更为深沉和隐约就要爆发的疯狂。她惊恐地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对他放手。所以,她才能如此卑鄙地接受袁毅的靠近,却又因为对袁绍的愧疚而不断逃避。

容华不确定这样的局面还能保持多久,她觉得自己快崩溃了,她甚至开始想要逃避,哪怕是逃到战场上也好,总比像现在这般煎熬来得轻松一些。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福雪园的,她只知道,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将自己整个儿都浸在了浴缸里。浴缸的水龙头还在哗啦啦地流着冰凉的水,令她清醒了许多。

她站起身,拖着湿漉漉的衣服去了厨房的冰箱里拿出了几瓶颜色各异的酒,她的酒量已经很不错,所以想要大醉一场,便只能混合着来喝。

当袁绍回到小楼,推开浴室门,那扑面而来的酒气令他霎时皱紧了眉头,脸色也沉了下去。

浴缸里的水已经满出来,一层层地往下落,他看得出,那全是冷水。雪白的瓷砖上全是一个个空酒瓶,而穿着衣服躺在浴缸里的女孩的手中,还握着一个。

“你这是在干什么?!”袁绍的胸口就像是被扔了一团烈火,烧得他心肝脾肺肾都疼了起来,他口气极差,恨不得将这个竟然这样伤害自己的女人给拎起来狠狠摇晃几下!

他气她不知道心疼自己,更气自己舍不得她有一丁点的难受!

袁绍话音未落,身体就自动做出了反应。他扔掉了女孩手中的酒瓶,将她从冷水里捞了起来,迅速将她身上的衣服都脱掉,然后拉过了毛巾给她擦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