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盏龇牙咧嘴着做出一副穷凶极恶的表情,企图警告梁霄不要靠近自己。

可梁霄就跟安抚小狗似的,语气轻柔道:“小茶杯,你别怕,我认识全天下最好的大夫,今晚就把他弄来给你治病。”

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过来想探探宋盏的额头。

宋盏两眼一翻,心想如今当真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认命地合上了眼睛。

当梁霄的手抚上宋盏爬满冰霜的额头的那一刻,宋盏猛地睁开眼睛,定定地看着若无其事的梁霄。

与此同时,宋盏身上的银霜虽然愈发多了,但她却舒缓了许多,甚至可以开口正常说话了:“段良宵,你……”

梁霄也看出了宋盏的好转,关切询问道:“怎么?”说着就要收回放在宋盏额头的那只手。

只离开了半瞬的功夫,宋盏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头,她闷哼一声,出于本能地抓住了梁霄的手,顿时纾解了许多。

于是她便拉着梁霄的手,放回自己额头上,舒服地长出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梁霄坐在床边,想了半天,觉着宋盏这个病很是危险。

要是现在换了别人在这儿,光是想想宋盏抓着旁人的手往自己额头上放,还毫无防备地闭上眼睛,梁霄就很生气。

“宋盏,你睁开眼睛,我跟你说个事儿。”梁霄越想越不高兴,自个儿生闷气还不行,知道宋盏没睡着就想及时教育她。

宋盏迷迷瞪瞪睁开眼,蓄了一眼眶朦胧的水雾,语气却是很不耐烦:“你又怎么了?”

梁霄撇过脸去,语重心长道:“宋盏,你作为一个姑娘家,还是得防备心重点儿,不能什么人都相信,尤其是那些江湖上才认识了一天半天的人,明白吗?”

“你是说……你?”宋盏想了半天,都没想到这话什么意思,联系此情此景,只得到了这么一个答案。

梁霄作势要把手抽回来,宋盏连忙一把拽住,连声求饶道:“明白明白!段老七!别!我错了!”

其实修习长生诀多年,那种痛早就成了习惯,也并非不可忍耐。可是能够偷懒那么一回两回,安安稳稳地睡过一整晚,对宋盏来说非常有诱惑力。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梁霄听到这声“段老七”,脸上的笑意慢慢淡去,眉头紧皱,不知道想些什么。

“段老七?你怎么了?”宋盏觉察到他的变化,却理解错了地方,“不要担心啦,我这是老毛病,到子时就不痛了。”

“恩,你闭上眼睡吧。”梁霄低声道,“等子时我就回去了。”

宋盏拽拽梁霄的衣角,梁霄偏头去看,她认认真真地说道:“段老七,大恩不言谢,我发誓,以后我再也不揍你了。”

“……”这话虽然是溢满了宋女侠的感激之情,并且郑重地许下了一番承诺,但是在梁霄听来,还不如只说前半句。

梁霄拿起床头的大烛台吹熄,房间里只剩一盏昏黄的油灯,点在远远的书桌上,像一个萤火虫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