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固安王爷府。

“皇兄,我听说最近老七总往宋台铭府上跑。”

端坐上位的年轻男子正是固安王爷,他听了,仍是没说话,似是在闭目养神,戴着金丝珐琅扳指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椅子的扶手。

说话的少年苍白瘦弱,挥手拂开仆从递过来的茶杯,急切地说道:“咳咳……皇兄,宋台铭深得父皇信任,若是老七跟他……”

固安王爷睁开了眼睛,本来温和、英俊的长相,却因为他深沉阴鸷的眼神,显得十分骄矜。

他微微抬手示意,那名总跟在瘦弱少年身后的小太监便走上来,跪在厅中。

“李德庸,说说,老七最近在宋先生府上,都是干些什么?”

那名唤作李德庸的小太监连忙回答道:“回二位主子爷,奴婢与七王爷身边的赵芳瑞是同乡,先前在宫里的时候,跟的是同一位干爹——圣上身边的李总管。赵芳瑞同奴婢说,是宋太师劝说着七王爷在语冰堂念书的,不然他就……他就要辞官回乡。”

“皇兄你听!那宋太师为了老七要辞官回乡!”少年一脸“我早就知道了”的表情,得意洋洋。

李德庸回道:“主子,宋太师是被段阁老逼的……”

“据赵芳瑞说,七王爷也没读什么,宋太师让他读策论,他便读诗经,宋太师让他研究研究史记,他就专读野史,每逢……不堪入目的地方反而读的声音越大,宋太师每回都气得摔茶碗让七王爷别来了,段阁老就时不时往宋府送些珍稀的古籍残本,说是借给宋太师阅览……”

“……”

固安王爷倒是神色淡定,补了一句:“难怪今天,老七跟段阁老在朝堂上不对付。”

少年“嗤”了一声,不屑道:“那个蠢货,敌友不分,除了段阁老,还有谁会这么帮他。”

固安王爷轻笑,摇摇头说道:“八弟,老七跟段堂镜之间,再怎么大动干戈你也是不能信的,这是老七的聪明之处,也是我防着他的理由。”

一天的练习终于结束,宋盏揉揉酸疼的关节,站在院里伸了个懒腰,听见自己全身的骨头都在“咯嘣”作响。

她看了眼黑灯瞎火的隔壁,被骚扰了大半年,却不能表现出丝毫不满,不然就是心浮气躁,好不容易娘亲今晚不在,她决定翻墙过去留张字条。

宋府的墙都很矮,八岁的宋盏就能轻易爬过去,何况现在手长腿长的宋盏。

宋盏腰间挂一柄行灯,翻过围墙,迅捷轻快地钻进了书房,像一阵带着少女气息的风。

屋子里弥漫着奇异的香味,有书卷味,有墨香味,还有熏香味,宋盏深深吸了一口,也说不出是哪里好闻,就是舒服。

黑暗中只有宋盏腰间一点微弱的光。她将行灯拿在手中,观察这间书房。

几面墙都被书架占了,塞满了各种书,连个摆设都没有。宋盏抽出一本翻了翻,一句话都看不懂,又塞回书架。

逛菜市场一样逛了半天,她终于想起自己是来留条子的,便晃到了书桌旁。

宋台铭的书桌不仅大,而且非常奇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