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有规矩的人家,如何会宠妾灭妻?休妻都少见。王家那些蠢货!方家可劲的提携,倒供出一堆活祖宗了。我这辈子还没见过比他们家更给脸不要脸的人!还真以为五娘嫁过去就一辈子是他们家的人了不成?任他们戳圆捏扁也无可奈何?天下哪有这样的算盘!他王家真以为方家是好欺负的?且等着吧,方阁老夫妇又岂是吃素的,至多半年,王家必定被打入尘埃。”

徐璐回去后,实在忍不住,就把在王家的事儿抑扬顿坐诉说一遍。她也挺会说的,把各个人物语气,表情都临摩得一丝不差,凌宽夫妇还有凌峰,听得连连点头,大呼过瘾。

武氏呷了口茶,就对凌宽如是说。

凌宽笑着说:“这样的人家,这世上没有十个也有五个,又不是没有见过,你怎么就气成这样儿?”

武夫人说:“反正我就是看这类人不顺眼,忘恩负义。即想得到娶高门嫡女带来的好处,又还想拥有普通男人那样的妻妾成群。天底下的好处都让这种人占了,还有没有天理?”

徐璐很是认同武夫人的话,方阁老就是不想要女儿过那样的日子,这才把女儿低嫁,只想让女儿过得舒心顺意。谁知还有这等不知足的人。那王家人真的太不要脸了。从方五娘身上得了多少好处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偏还不满足,还想学普通男人那般纳妾享受。即要方五娘给王家提供平步青云的仕途,又还要方五娘像普通妻子那般,贤惠到底。这种蹭鼻子上脸的,绝对是全天下女人的公敌。

徐璐高兴地道:“那王老夫人实在是不知怎么说她才好。方家人给她分析事情利害,王老夫人就该见好就收了,偏还一意孤行。这下子好了吧,鸡飞蛋打不说,还让皇后娘娘训斥了一顿。王家是必没好下场了。”

武夫人冷淡地道:“越老越糊涂,指的就是这种人。原本王士文与五娘感情也还不错的,可也架不住王老夫人天长日久的埋汰洗耳。王士文又是男人,但凡男人,哪有不想着左拥右抱的。让自己老娘镇日在耳边说妻子的坏话,加上金氏又生得田色天香,看得着吃不着,再好的感情也经不住对美色的诱惑。”

徐璐点头,“我想,在王士文与金氏有了首尾后,方五娘大概就已想好了后路吧。”否则,以方五娘的本事,以及方家的权势,金氏哪有机会生出孩子来的。

武夫人赞赏地看着徐璐,“我的儿,也亏得你看得明白。不错,早在金氏与王士文有了首尾,而王老夫人又那般护着金氏时,五娘就有了与王家单过的想法。且等着吧,王家把珍珠当鱼眼,有他们后悔的。”

徐璐乐呵呵地笑道:“他们现在已够后悔了吧。”

凌峰恍然大悟地道:“怪不得,我才刚升任吏部侍郎不久,方伯父就来找上我,要给王士文包括王家亲戚多加照顾。那时候我就隐隐听到消息,那王士文都与金氏有了着尾了,那金氏都还被抬为姨娘,几乎与贵妾无疑。方伯父怎的还忍得住。原来打得是这个主意。”

徐璐不解,“爷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明白?”

武夫人笑道:“一般人当然想不明白。不过这也是方阁老的高明之处。若要人灭亡,必先令其疯狂。王士文那般不知好歹,方阁老就添把火,先把他捧得高高的。等五娘与王家别府单过,再行雷霆手段,爬得越高,摔得越疼。个中滋味,也够姓王的口味终身了。”

徐璐明白了,击掌道:“高,实在是高呀。”

……

因为太过兴奋,觉得皇后太牛气了,尤其那句“升官发财死老婆”这句话,简直妙不可言。等回到华馨苑后,徐璐依然沉浸在欲罢不能当中。

凌峰笑了笑,“实话告诉你吧,这句话可不是皇后娘娘说的。”

“那是谁?”

“我娘。”

徐璐傻眼,“不会吧?”婆母这么厉害?

凌峰很是骄傲地抬高下巴,“再告诉你一件事吧,不过你可别四处说去。”

“你以为今儿个,皇后娘娘好端端的怎么会出现在王家?”

徐璐大胆猜测,“爷的意思是,该不会是夫人……”

凌峰淡淡一笑,“母亲与方大伯母那可是几十年的老交情了。恰巧王家的所作所为又犯了母亲的大忌。所以,今儿个,你前脚出门,娘后脚就进了宫。”

徐璐恍然大悟,她就说嘛,皇后怎会纡尊去王家主持公道。再是因为金太太母女拿她的身份仗势欺人,皇后也犯不着纡尊去王家。原来是让武夫人说动的。

“皇后之所以亲自去了趟王家,一来是给母亲和方大伯母脸面。二来,也是金氏母女犯了娘娘大忌。这才不得不忿然出手。”

这倒也是,金氏母女也着实不像话了,仗着与皇后是亲戚,就敢明晃晃地打着皇后的旗号置宗族礼法不顾。皇后即不是武则天,又不是太平公主,如何会为了区区表妹,与规矩礼法作对?

至于金太太所谓的“皇后敢置孝道不顾,就要承受天下人耻笑”这话,这就更令人笑话。皇后堂堂一国之母,只有已升极乐的先帝后才是皇后的真正长辈。其他的,在国法面前,统统让步。

“王家和金家,如今可就成为大笑话了。”想着金王两家接下来的悲惨下场,徐璐就忍不住眉开眼笑。因为一直处于精神奋亢中,只顾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等她发现不对劲时,衣裳也让男人脱得七七八八。一线冰凉的物体在身上游走,不由拍开胸前的狼爪,并捏着那条使坏的尾巴,横了他一眼,“干嘛?大冷天的,你不怕冷,我还怕呢?”

虽然外头冰天雪地,但屋子里地龙烧得足,凌峰也不至于非得变身回去才能睡得着。一晃已有好久没见过他的尾巴了。徐璐都差点忘了他的另一身份了。

凌峰可怜巴巴地道:“你那个应该快来了吧。”

徐璐想了想,摇了摇头,“不清楚,我很少计这个的。”然后白了他一眼,取笑道,“你个色胚,人家的小日子,你一个大男人记得比我还要清楚,也不害臊。”

凌峰振振有辞,“你个没良心的,我这不是关心你么?难道我关心你还有错了?”

徐璐斜他一眼,鄙夷道:“我看关心我是假,关心你那玩意才是真吧。”雪白的小胖手缓缓伸到他的腰腹处,冰冷厚实的鳞片下,有一处隆起,随着她的触动,有勃之欲出的冲动。

她赶紧收回手,拉紧被弄开的衣襟,一骨碌钻进被窝里,但凌峰的动作更快,把她从被窝里拧了出来,嘿嘿低笑,“小丫头片子,敢与我玩火,看我怎么收拾你。”尾巴一扬,就把她整个人缠得结结实实,令徐璐动弹不得。双腿被禁锢得死死的,却以让人羞忿欲绝的姿势张开着。

凌峰脸上的邪笑,让她拼命挣扎着,又是求饶又是威胁的,凌峰能否放过她,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

宣德六年底,若要说谁家八卦最令人津津乐道,无疑是方阁老长女方五娘与大理寺少卿王士文的别府另居最为轰动。

这日,方氏上书京兆伊,称年老色衰,无法再服侍丈夫。而丈夫与姨娘金氏恩爱绝论,使丈夫重焕勃勃生机,她却无能为力。非但拢不住丈夫,还使丈夫仕途之路停滞不前。深感愧疚自责,愿与王士文别府另居,成全丈夫与金氏之伟大爱情。并祝愿丈夫与金氏,白头偕老,永沐爱河。

京兆伊接到方五娘的奏书后,当天就给予回复,赞其贤德佳妇,准方氏与王士文别府另居。

紧接着,京兆伊,礼部左右侍郎,与王氏族人的见证下,亲自写下别府文书,一式三分,分别由顺天府,王氏,及王士文持有。上头盖有礼部与京兆伊的见证公章。

农历年二十七这一日,方五娘正式与其夫王士文分府另居。王家占地三余亩的五进四合院,被一道高高的院墙,一分为二。前三进,由王老夫人,王士文与金氏,王士文之弟王士武夫妇及其子女居住。后两进的屋舍,则由方五娘和其子女居住。另外,方家还请了风水大师,在府邸前后进行风水堪舆,在王家往南坐北之处,另外开了宅门。供方五娘及其子女自由出入。

紧接着,有人状告王士文宠妾灭妻,顺天府立即锁拿王士文公堂问罪。最终证据确凿。顺天府证据交由御前,吏部左侍郎凌峰御前禀奏,斥其品性无端,德不配位。今上责令吏部革其职务,绝不姑息。

当日下午,吏部便下发公文,革王士文大理寺少卿职务,终身不得入仕。

王士文之母,让堂堂嫡妻跪姨娘之母,无理至极,无德无才,夺其诰命。而姨娘金氏之母,金张氏,仗皇后姨母身份,狐假虎威,令皇后颜面受损,并冒犯皇后,言出不逊,掌嘴三十,革其诰命,责令其夫金白恩严加管束。

姨娘金氏,虽与王士文相亲相爱,但破宗族规矩在前,坏人伦礼法在后,并无端犯上,掌嘴三十,杖责二十。

紧接着,宫中派出四位教引嬷嬷直奔金家,金张氏身为皇亲国戚,礼仪全无,皇后特地派嬷嬷前往金家,教授金张氏规矩。

旨意发至王家,并记入京城邸报,这一期的邸报卖得格外火。据说还造成了百人哄抢的局面,原本才值两百文钱一份的邸报被抬高到二两银子一份,都还供不应求。

另外,礼部官员及顺天府主事至王家,依言宣布圣旨,夺王老夫人诰命衔,并赐金氏为王家姨娘。待姨娘金氏受完刑后,顺天府主薄拿出姨娘文书,交由金氏。并宣布,姨娘金氏,永生为王士文之妾室,并记入王氏族谱。

据说金氏当场就晕死过去,醒来后,朝廷官员已离去,而王老夫人则把她打得鼻青脸肿,斥责搅家精,丧门星,祸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