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璐起身,“把衣服拿来替我穿上。”

画眉看着徐璐,却没有动作,才从外头进来的夏荷赶紧把放在衣架上的衣物给徐璐穿上。

凌峰说:“都要就寝了,还穿衣服做什么?”

“当然是服侍爷呀。”徐璐穿好厚实的褙子,虽然仍觉得冷,也还在忍受中,她亲自接过凌峰递过来的毛巾,递给画眉,“再舀一把来。”

画眉接过,重新舀了毛巾,徐璐正要接过,哪知画眉却把手缩了回去,“少夫人您歇着吧,让奴婢来服侍爷就是了。”然后又亲自把毛巾递给凌峰。

她被*裸地无视了。

徐璐又好气又好笑地看了凌峰一眼,吩咐夏荷,“水都凉了,再去打盆热水来,要烫些的。”

凌峰洗了二回脸,对画眉道:“好了你下去吧。”

画眉说:“奴婢还要侍侯爷洗脚呢。”

“有少夫人就足够了,下去吧。”

画眉看了徐璐一眼,娇滴滴的模样,一回来就缩在炕上,刚才若非她面露不满,说不定连炕都不下呢。这样的少夫人要来何用?一点都没有侍候男人的自觉性,刚才还对自己熙指气使,不满的话就那样脱口而出。

“那怎么成,少夫人哪有奴婢服侍的好?”

夏荷脸色顿时就变了,冷笑道:“姐姐的意思是,少夫人不如你了?”

画眉赶紧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下去。”凌峰声音冷淡,但画眉背脊却机灵灵地打了个寒颤。她委屈而恐惶地看着凌峰,声音楚楚可怜。

“爷……”

凌峰看都不看她,只对徐璐道:“你先去歇着吧,我一会儿就进来。”

“也好,那我就先去睡了。”徐璐进入里屋,大概屋子里的暖墙已被烧了起来,整间屋子很是暖和。虽说外头冷得要命,但屋子里还是温暖如春,倒也不错。

夏荷本是北方人,早已习惯了北方的屋舍格局,倒是豆绿四处看看,那儿摸摸,“这屋子里挺暖和的,这是怎么弄出来的?太神奇了。”

“这四周的墙壁,有三面是夹墙,中间是空的,有人在外头墙角下烧火,屋子里自然就暖和了。”

“啊,还有人在外头烧火?”豆绿惊叫。

夏荷解释说:“那是,三个人轮流守在墙角下,一直不停地烧,方能让室内温暖如春。”

“光咱们这间屋子就要三个人轮流烧火,那别的地方呢?”

“别的地方同样如此呀。”夏荷一边说,一边去整理床铺,徐璐虽然也有好奇心,但也一直克制着。

徐璐以前也曾听容嬷嬷说过,“北方地区,一旦到了冬天都是烧炕的。大富人家却很少烧炕,而是烧暖墙或是用炉子,同样温暖,但不管是烧炉火还是烧暖墙代价却是不菲,一般人家可用不起的。”

豆绿借着给徐璐脱衣服的空隙,小声地对徐璐道:“打听出来了,那个画眉,在屋子里服侍爷有六个年头,今年都二十二岁了。原来世子爷屋子里有六个大丫鬟,到了年纪后都放出去配人了。唯独画眉和描春还留在屋子里。”

能够服侍在爷们身边的大丫鬟,当然是特殊的存在,大家心照不宣。不止待遇好,近水楼台之下,极有可能被家中长辈抬为姨娘,能成为姨娘,是丫鬟最好的出路。但这样一来,就有可能受到新进门的主母的忌惮,成为被打压的对象。稍不注意,就是粉身碎骨。但优点却是,运气好,肚皮争气,一举得男,若儿子又出息,自然是水涨船高,但这其中也是拌随着巨大风险。

不过高风险却有高回报,好些有姿色的丫鬟都宁愿走这条路来搏往后的荣华。

其次就是放出去配人,嫁给府中有权势的管事或小厮,成为媳妇子们,继续在内院当差,揽些有点油水又有些权利的肥差,只要不糊涂,一心忠于主子,自然是吃穿不愁,也是条不错的出路。劣势便是自己生下来的孩子,同们是奴才,没有多少自主权。

但总得来说,不想当姨娘的丫鬟都不是好丫鬟,尤其又有姿色的丫鬟,哪个不想去搏一下。

这也是人之常情。

“那个画眉看起来很是傲气呢,她是家生子,老子娘都是府里的管事。她老子是总揽外院采买的,她娘在回事处当差。她还有一个姐姐,两个哥哥。她姐姐以前也曾服侍在世子爷身边,不过先杨氏进门后不久,就把她配人了。她两个哥哥,叫什么名字我忘了打听,听说都是外头的小厮。”

总而言之,这画眉在凌家下人圈中,还是颇有靠山势力的。比起她这个孤军奋战的少夫人来说,她的优势非常明显。

“如今世子爷屋子里只剩下两个大丫鬟,一个是画眉,另一个是描春。不过也只是丫鬟而已。爷还有两个通房,一个叫芝兰,另一个叫翘楚。不过却不在这儿,而是放在外书房,给世子爷总揽外书房的差事。”

果然凌峰还有通房。

过了没一会儿,凌峰进来了,在她身边躺下,她主动偎了过去。任由夏荷豆绿把床帘放下,并吹熄蜡烛,等屋子里恢复清静后,徐璐才说:“天气这么冷,要不要变回去?”

“不用,屋子里暖和。”

“可是外头好冷好冷。”刚才从正院一路回到华馨院,虽然有厚厚的披风挡着,可也把她冷得够惨。

“以后习惯了就好。”凌峰说,“爹娘对你很是满意,还一再嘱咐我不可欺负你。”

徐璐嘿嘿一笑,“真的吗?我就知道,我这人一向是人见人爱的。”

凌峰放声大笑,“是,人见人爱的夫人,赶紧睡吧。咱们明儿还要进宫面圣呢。”

说起进宫面圣,凌峰在福建任上干得非常漂亮,妇凭夫荣,想必皇后不会为难自己。

明天就能见到母仪天下的皇后,徐璐虽紧张,却也期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