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继轩实在不甘心,红着眼道:“要不,咱们父子俩再去徐家一次。”他现在是肠子都悔青了,那个令他牵肠挂肚的姑娘就是被他退掉婚事的徐家小姐,这世上还有哪个人比他更倒霉的?

文成章这时候也没了主意,好端端的亲家变成仇家,而这个前亲家又与凌家有那么些渊源,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要那么冲动了。

失魂落魄地离开段记布庄,经路经凌府时,文继轩脸上又生出一股希望来,“爹,上回孩儿去找凌督抚,凌督抚答应过儿子,要替儿子保这个媒的。要不,咱们去找凌督抚,碰碰运气?”

文成章沉吟片刻,也觉得儿子这个主意甚好。于是当下又去拜见凌峰。只是下人回答:“我们爷不在府上。”

文成章满脸的失望,又问了凌大人去了哪,下人一问三不知,最后又问凌大人什么时候回来,仍是不知道。

文成章失望至极,只好重新回到文家,准备再想办法。如今,与徐家结亲,却成了鸡肋一个,文成章已经在打退堂鼓了。他要升官的事儿是从沈剑鸣嘴里传出来的,沈剑鸣身为凌峰身边的红人,想来不会红口白牙说谎。证明他升官的事儿板上钉钉,娶不娶徐成荣的闺女也无所谓了。

但他却做不通儿子的思想工作,文继轩那是一心一意想要娶徐璐的,坚决不肯进京,一定要娶徐璐。

“爹,咱们再去一趟徐家吧,儿子亲自与他们道歉,只要咱们态度城恳,相信徐世叔不会为难咱们的。更何况,我们文家好歹也是泉州大族,徐世叔会知道如何决择的。”文继轩,以文家的条件,娶徐璐应该是十拿九稳的。就算先前有所误会,但他们文家的家世摆在那,不愁徐家不动心。

见父亲不说话,文继轩又道:“爹好歹还是泉州知府呢,给徐世叔一官半职,想来不是难事。是不?爹?”

文成章有些心动了,他即将高升,以后泉州的事儿就插不上手了,徐成荣虽然不成气侯,可要是把他拉拢了,安插在泉州,就是他埋在泉州的一颗钉子。再来,徐成荣又是平阳郡主的儿子,凌峰想必会看在平阳郡主的份上,多少也要照拂一二。官场上讲究的是人脉,尽管徐家与凌家八杆子都打不着的关系,但只要凌督抚亲自过问了徐成荣的差事,那些看人下菜的其他官员,就算不去巴接,至少不敢再使绊子。与安国侯世子心狠手辣的传闻来讲,他的护短也是出了名的。

只要徐成荣争气,不使昏招,不愁没仕途,有了凌峰这个大靠山,说不定比他还走得远呢。

文成章在官场上也混了二十年了,很快就分析出事情利害,当下拍板决定,再去徐家一趟。就算磕头也要把这门亲事给磕下来。

于是父子俩立即动身,准备再去徐家一趟。只是才出了客栈,便又碰到拧着张大红帕子,抹着一张血盆大口穿着大红色褙子的张媒婆,眉飞色舞地从另一条街道口出来,张媒婆身边还跟着个面熟的中年人。双方打了个照面,张媒婆哼了声,把头扭到一边去。在经过文成章身边时,自言自语道:“这徐家小姐可真是有福气的,才被人退了婚,还能高嫁豪门,嘿嘿,有的人把人家当根草,可有人却把人家当成宝呢。”

文成章听在耳里,虽然觉得奇怪,也不多想,大概是又有人去徐家提亲吧,不过以徐家那么点子身份,要么只是些土财主,要么就是些商贾之家,哪何比得上他这四品官老爷的身份?

……

送走张媒婆后,徐成荣这才掐了自己大腿,一阵剧痛从大腿传来,他这才发现,他不是在做梦。那个名震福建的安国侯世子,节制福建全省军政的大名鼎鼎的凌督抚,居然谴了官谋上门说媒娶他的女儿,不是做二房,不是做妾,而是做嫡妻。名媒正娶,三媒六聘,那他闺女就是未来的安国侯世子夫人,未来的安国侯夫人,老天,他没在做梦吧?天下居然掉下这么个大喜事,他的闺女才被姓文的退了亲,正愁得他睡不着觉呢,转眼间,就被凌督抚给瞧上了,什么叫山穷水尽,什么叫柳暗花明,这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