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喇嘛说完这些后,显得很疲惫,也很忧伤,他有气无力地按了一个按钮,那个年轻喇嘛很快敲门进来了。

老喇嘛让他把我送我回去,并感谢我浪费了一个下午,听他这个老人说话。

我没有说什么,也不知道说什么,满脑子都是山魈的事情。

很快,我又回到了旅店门口,却又不想进去,索性坐在旅社外的石凳上,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看着远处层层叠叠的大雪山,幽蓝的天空,愤怒的江水,不由有些恍惚,在那些大雪山深处,真有一个像藏北鹰坟的地方吗?

我甚至有些犹豫,还要不要顺着新藏线走过去,小舅真的会在路上等我吗?

太阳渐渐落山了,黄昏下,一切显得那么寂寞,又是那么柔美,映衬在雪山大江下,让人的心也渐渐温柔起来,我突然很感动,很想找个人倾述一下。

摸出电话,想给姬小免打一个,电话接通了,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远处,一个老人吹着鹰骨笛,声音悠远又有些忧伤,声音在恍惚传播得很远。

鹰骨笛是西藏独特的一种乐器,藏语称当惹,用鹫鹰翅骨或仙鹤腿骨制成,比竹笛短而细,一般翅骨笛管长25厘米左右,鹤腿笛管长29厘米左右,管径2厘米左右。管身上口密封,只留一窄缝作为吹孔,管端的背面斜开一发音孔,管身正面下部开有六个按音孔,这种骨笛流行于西藏、青海等藏族牧区。

姬小免在电话那头说:“喂?喂?小七?”

我突然很激动,我想说我很想她,我想说我希望现在就回到她身边,我想说我很难过,我为小舅难过,我为景老难过,我为山魈难过,我也自己难过……

但是我什么都没说。

因为,在电话接通的那一瞬间,在手机里,分明传来了一阵竖笛的声音。

我的身体一下子僵硬了。

姬小免,她此刻也在日恪则。

我结结巴巴地问她:“小免,你现在在哪?”

她咯咯地笑了:“我在铺子里呀!怎么,想我了?”

我一边随便扯着话题,一边走到那个老人那里,给了老人一个大票子,示意他先不要吹奏乐器。

在那一瞬间,我的心砰砰跳动着,身体的所有细胞都调动起来,仔细听着电话那头的音乐声。

果然,随着老人停止吹奏,电话那头的演奏声也戛然而止。

我的心一下子凉了。

姬小免,她不仅在西藏,而且就在我身边。

我直接按断了电话,转身进了旅店。

在旅店大堂,我马上拨通了马三的电话,装着随意地说:“刚才给姬小免打着打着电话,突然就断线了,再打就打不通了,你让她接一下电话!”

马三还是那个嬉皮笑脸的样子,笑嘻嘻地说:“七爷呀,老板娘现在可不在铺子里,你走了没过俩钟头,她也出门了。要不然,你就把我当成她吧,我不说话配合你总行啦!”

我没空跟他贫,问他:“那她去哪了,你知道吗?”

马三说:“哎呦,这个可就不知道了,她又不跟我这种底层员工汇报工作!要不然这样滴吧,老板,你给我升级做副老板,以后我让她出门前先给我打一个报告,上厕所也得打报告!”

我骂道:“滚你娘的个蛋吧!看老子回去不抽死你!”

挂了电话,我心里有些慌张,不敢再在大厅呆着,怕正好撞见姬小免,那情况更尴尬,又有些担心姬小免待会儿再打过电话来,我该怎么说,要不要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