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辣椒的样子,也和国内的辣椒不一样。它是青色的,很小,也就和米粒差不多大,一年四季都能生长,就长在树枝上。

小马采树椒时很小心,专门戴上了手套,还尽量把脑袋远离辣椒。原来这树椒小归小,却是贼拉辣。

别说吃,就算用嘴唇贴一下,嘴唇马上就会肿起来。要是不小心用舌头舔一下,整个舌头都会辣得抽筋,在那不停抽搐。

小马说,这东西,要用猪油炒熟,再腌制一个星期,才能吃,不然真会辣死人的。

我们当然不会那么麻烦,就学习了老挝人的办法,把辣椒用绳子串起来,做饭的时候,在锅里涮几下,这锅菜就有辣味了。

既然食物充足,附近也有水源,我们就打算在这里先歇一天,等明天再赶路。

在附近捡了一个光秃秃的土坡,我觉得还行,就指派赵大瞎子赶紧埋锅造饭,安营扎寨。

赵大瞎子不耐烦埋锅造饭,说这是娘们儿做的事情,他还是做体力活,去砍树安营。

寻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棵树,他拎起砍刀就砍,砍了几下,叫道:“完了,这树成精啦,流血啦!”

我没弄懂什么意思,过去看看,发现赵大瞎子一刀砍在一棵老树上,那老树被砍开的豁口处,竟然往外流淌着黏稠的鲜血。

这老树成精了,受伤后会流血的说法,我也听说话,一时间也有点心慌。

小马走过来看看,说:“没事,这树是血滕,流的不是血,是树液。它的树液跟血水差不多。”

他上去抹了一把,给我们闻闻,果然是一股淡淡的药材味,我才放了心。

赵大瞎子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说:“操,俺还以为砍了树仙,这下子出不了山了呢!”

弄好营帐,我们升起篝火,赵大瞎子早把那几只野鸡在溪水中剥洗干净了,这时候把铁锅架上,撒上点野葱、粗盐,辣椒涮涮,将野鸡排头下进去,不多时,就见那雪白的鸡肉在锅里上下翻滚,香气四溢,别提多吸引人了。

小马也没闲着,在那弄了跟粗树枝,剥下树皮,把二只野鸡串在上面,撒上盐粒,在火堆上慢慢转动着。

赵大瞎子叼着根草棍,枕着双手,看着悠远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忍不住感慨:“幸好咱们是缺水,要是缺火,搞不好就得吃生肉啦!”

赵大瞎子咧嘴一笑:“不怕,美国人肯定知道咋取火,看看书就知道啦!”

我面色不动,趁他不注意,偷偷弄了一撮干草洒在他那块烤肉上。

小马来了兴致,说他以前卖粉时,在看守所蹲过一段时间,在那学了几招怎么点火的办法。

小马说,看守所肯定不准吸烟。有人可以在探监时,把烟偷偷带进来,但是没有火,这就难办了。

久而久之,就有人发明了一种搓火的办法,在看守所、监狱广为流传。

搓火是用一小撮干棉花(纯棉布屑也行),撕成薄薄的一层,在里面方根竹篾,然后加点洗衣粉(没有洗衣粉,就刮点墙上的白灰),卷成一小卷,用拖鞋在水泥地上拼命搓,过不了多久棉花就烧糊了,小心吹吹,火就出来了。

这个方法材料简单,也容易,就在看守所保留下来了。

我好奇地问他:“是看守所黑,还是监狱黑?”

小马苦笑着:“怎么说呢?都差不多吧。不过看守所比监狱强点。看守所乱是乱,打人是打人,牢头狱霸也有,但是不能打死人。要是人死在看守所里,看守所得赔一大笔钱。监狱死人没事,每年都有死人名额,不超过就行。有的是被犯人打死的,也有的是被牢头打死的。”

我有点不能接受,问:“为啥打死他们?”

小马说:“为啥?不老实呗。监狱里有好多牢房,每个牢房有一个老大。新人进了监狱,得先被毒打一顿,洗冷水澡,做喷气式,扎马步,挨打了才能老实。”

我说:“我操,不是说现在不让打人吗?没有人反映?”

小马苦笑着:“反映?你要是反映了,得被人打死。”

赵大瞎子忍不住问:“那要是跟他们干架呢?”

小马说:“干架?老大都是有钱有势的,跟他们干架,那直接就会牢头干死啦!”

我叹息着:“我操,怎么跟电影《肖恩克的救赎》一样?!”

小马喃喃地说:“有人说最毒的是蛇,我看最毒的其实是人……”

赵大瞎子摇摇头,说:“操,现在这个世道啊,人都不如畜生!妈了个巴子的,吃肉,吃肉!”他张嘴狠狠咬了一口肉,哇一下吐出来,骂道:“我操,这肉里咋还长草啦?!”

我和小马笑得前仰后合,摔倒在地上。

林子里的蚂蚱贼大,小的都有巴掌长,大的甚至有半截胳膊那么长,又肥又大,扑腾扑腾乱飞,好多甚至往火堆里窜。

我顺手逮了几个,丢在火堆里,烤得焦黄,故意恶心赵大瞎子:“来,瞎子,尝尝吧,高蛋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