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崇乡拂晓很安静,天边挂着几颗星,几盏昏暗的路灯照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天气也很冷,树上挂着霜花、地上也隐有白霜。

街上空无一人,可车站里却很热闹,一大群坐早车的人呵着白雾在说说笑笑。这年头的公共汽车司机很牛的,说提前走就提前走,说晚点就晚点,全凭他的喜好,坐车的人也只有提前半个小时以上到车站等着。

个子矮小的张绍龙独自一个人站在门口,离热闹的人群远一点,哪怕他父母也在人群里说笑。扎着马尾辫、穿着白色羽绒服、蹬着棕色牛皮靴子的柳莎莎正在人群里跟几个小不点玩闹,已经被老师罚了三次的张绍龙打定了主意不过去,永远离那妖精三米远,惹不起还躲不起?

‘吱呀’一声,候车室的破门被推开,裹着黑呢大衣的张建军呵着白雾进来了。

这段时间窝火啊,连大哥都说自己做得过分了,一点仁义都不讲,难怪送那么多礼都升不上去。

操,倒霉啊,要早晓得学权真会高升,自己何苦呢?操!也不晓得那个狗X的乱传,居然说自己没出一点力,却得了李家明的重礼,搞得自己裤裆里落黄泥,不是屎也是屎。搞得自己这么冷的天,还要起这么早,跑到这来送那混账伢子,好挽回点影响。

“三叔?你怎么来了?”

“送你们啊”,冻得脸上发僵的张建军浮起了个笑脸,随意跟带队的陈副校长握了个手,递了根‘芙蓉王’过去,又帮当年的老师点着了,才回过头来笑骂道:“家明,怕三叔不给茶钱,我那就转都不来打个?”

正被妹妹们拿来当障碍物的李家明连忙扯了扯二婶的衣袖,示意她别给人脸色看,笑盈盈道:“三叔,你莫笑我了,就去次同古,还当起你的茶钱?”

“放屁!这是有面子的事,比考重点高中还更有面子,晓得不?滚过来!”

“那就谢谢了”

做人要大度,李家明谢了一声,连忙接过张建军手里用红纸扎着的茶钱。一百块钱啊,这可是收到最大面额的茶钱了,比二婶她们给的还更多,可不远处的张绍龙立即叫屈。

“三叔,我是你的亲侄子,你都才给二十块钱!”

“切,你能跟家明比?你要是考全县第一,我给一千!”

跟老大、妖精抢第一,张绍龙想都不敢想,但怎么从大人那榨更多的油水,他太清楚其中门道了。

“三叔,你不给钱,到时候灵牌倒了就莫怪我!”

这话怎么说的?这小子这张破嘴啊。

“死没良心的!三叔欠了你的?”

话是这么说,张建军帮堂兄点完烟后,还是掏了张五十的新票子,顺着张绍龙的脖子塞下去,冷得他哇哇叫。

两叔侄刚闹完,大冬天还是光头的王端来了,后面还跟着他妹妹王聪菊。不过人家可一点也不觉得冷似的,象录像里的大佬样径直走到陈副校长面前微微躬身以示敬意,才掏出两张扎了红纸的五十块钱钞票强塞给李家明、柳莎莎。

“家明、莎莎,这钱你们要接,我还没谢你们帮我教菊妹呢。要是没你们教,菊妹也能去县里竞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