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景最近总是会有不规则的肚子发硬发紧的现象,每天至少两到三次,而且每次持续的时间长达十几分钟到半个小时,到了半夜,下腹部偶尔还会有类似来例假一般的痛感,伴随着不同程度的腰背痛。

苏景原本以为孕吐就是孕期最痛苦的表现,现在知道,不是。

老太太这些日子跟着孙子和孙媳妇一起愁,就怕孩子有什么问题,担忧来担忧去,担忧坏了自己的身体。老太太不停的埋怨彭媛,若不是彭媛,孙媳妇何苦要受这个罪?

但是所有的埋怨都在背着苏景,不敢让苏景听见,担心苏景听见之后心里再多想那个婆婆,恐怕只会是火上浇油。

顾怀安可谓寸步不离的照顾、安抚,他的大手紧紧地攥着苏景的小手包裹住,苏景难受时他便不停地亲吻苏景的额头,跟苏景说话,给予鼓励,恨不得帮苏景承受这种痛苦。

每一次苏景难受到想哭的时候,就咬着嘴唇,想一想,快了,再过两个月就要生了。

苏景想,生完之后大概会一身轻松……

送到医院,检查后医生说现在得生了,家属准备,否则胎宝宝和孕妈妈都面临着一定程度上的危险。

顾怀安听到医生如此告知,额头上瞬间吓得出了一层冷汗,再如何淡定的人,都不能继续保持一贯的淡定。

顾怀安的脑海里全是那句“胎宝宝和孕妈妈都面临着一定程度上的危险。”他点头同意,连日来的担忧加上此时的恐惧,叫他眼前有了模糊的晕眩感。

医院的这位中年女医生值得信赖,认识的人介绍,所以不会欺骗家属。

老太太用手捂着心口,喘气费力,吴姨在一旁照顾着老太太,也适当的安慰顾怀安。

不管谁说什么,现在顾怀安都听不进去。

医院里在外面陪伴的家人,丝毫不比孕妇轻松。

所有手续快速办完,他签完字,医生一刻都不敢耽误的开始做准备工作。

顾怀安站在外面,紧张的想点根烟缓一缓情绪,却被护士告知不能抽烟,他点点头,自知错了,这里是医院。

“会没事的,孩子大人都会没事的……”吴姨不停的说,希望老太太和顾家孙子都能听得进去,别慌也别乱。

顾怀安把烟盒紧紧攥在手中,颤抖的一双大手不知不觉松开,烟盒掉在地上,手背上的一根根筋开始突起,顾怀安只觉手指攥过的那支签字的笔十分沉重,跟他现在的心情一样沉重。

苏景,女儿,还有他,是一个家庭里的人。

不同于父母和奶奶的家人。

长辈是被他护在背后的亲人,需要悉心照顾,孝顺。而苏景,女儿,是要跟他一起前行走向未来的亲人,需要他的细心呵护,宠爱,是他必须紧护在胸口的亲密亲人。

顾怀安曾在心里对自己说过,苏景这个姑娘既然娶了,就不能负,除非苏景最先变心。

苏景带给顾怀安的第一面印象是不讨厌,干干净净,脾气不小,性格算不得好,不温柔,但是他没有押错这个宝,苏景很适合他的生活。

苏景怀孕六个月到七个半月,在这一个半月里,顾怀安一直都陪在苏景的身边。

苏景每天承受着什么样的痛苦,顾怀安全部铭记在心。

医生告诉顾怀安,要剖腹,孕妈妈和胎宝宝的这个情况,在京海市任何一家医院都不能正常生。

顾振厚跟彭媛还有顾璐璐一起过来医院。

老太太狠狠地瞪了一眼彭媛。

彭媛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有半点的内疚,但心里还是期待这个孩子能好好生下来,一定要健康。

不为别的,只为儿子不跟当妈的生气。

顾怀安没有跟任何人说话,一个人站着,眉头紧锁,忧郁的视线望着手术室门口。

吴姨说:“别担心了,一定会顺利的,宝宝这是等不及要见爸爸妈妈了啊。”

吴姨嘴上这样说着,可是心里却跟顾家人一样的着急!

“你能不能别老是在我的耳根子底下念叨!”彭媛发火,眼睛望向正在安慰老太太和顾怀安的吴姨。

老太太站起来:“彭媛儿,你在这叫喊什么呢!”

彭媛顾忌着老太太的儿子顾振厚,所以语气稍缓的对老太太说:“这门口站着的,谁不担心!孩子大人有没有事的要一个保姆一直念叨?没事都快被念叨的有事了!”

顾怀安心情烦躁的望向他母亲:“您回去吧。”

顾璐璐看她哥,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她哥的脸色说:“哥,你这是怎么跟咱妈说话呢?”

“你也跟着回去!”顾怀安语气陡然变得极差。

顾璐璐“哼”了一声,接着用眼睛白了一眼手术室的那道门。

老太太被气的不轻,朝彭媛说:“叫你走啊!”

彭媛只觉得自己的胸口內憋着一口气,发不出去,挺直了脊梁骨说:“老的看我不顺眼,小的看我也不顺眼,好,我走!”

“妈,我也走……”顾璐璐跟着后面。

顾振厚坐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叹气:“你这个妈和妹妹,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