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粲的话引起了陈本的沉思,他先是点了点头,觉得有这样的可能,只是很快的又摇头否决了这样的想法。因为他认为若是羊祜真想退兵的话也不用一连几天都是如此。

若是真的羊祜觉得事不可为的话,又怕自己追击的话,应该也是想退兵早就退了才是啊。哪儿有可能拖到现在还没有完成撤军啊!

“前几天东晋才来了数万援军,看样子至少不下于两三万。如今城外的东晋军人马应该至少有五六万以上,可是从他们的攻城规模与力度来看,完全不符合。”陈本沉声说道。

陈粲仔细想了想,觉得父亲说的也很有道理。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于是他建议道:“若是父亲不放心的话,咱们不若夜袭羊祜大营,试探一下对方的情况便知分晓。”陈本闻言蹙眉思索再三后,终于还是轻叹了一口气,摇头说道:“还是太冒险了!那羊祜智计无双,若是我军贸然夜袭,说不得正中了他的计策。为了稳妥起见,我们还是据城坚守比较好!最起码有我们在

这里拖住他们,他们也不敢有所作为。”

……广平郡治所曲粱城外,此时夜幕笼罩之下,一支人马悄无声息的来到城外十余里停住。为首一人身高约八尺,约莫六十上下,一张国字脸。颌下一缕花白的胡须随风飘摆,他目光炯炯有神,沉稳中透着一

丝干练,给人第一感觉就是与实际年龄不符。

“父亲,咱们迂回包抄到陈本的后方,一旦不能迅速夺下曲粱,恐怕就要重蹈荀顗的覆辙了啊!”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武将有些犹豫的说道。

“是啊,咱们如此做实在是有些冒险了!”一名约莫二十五六岁的年轻武将文士附和说道。那员老将一捋颌下须髯,哈哈一笑道:“老夫非是荀顗,而惠王也非是刘谌。更别说那贾充也非是诸葛怀,何虑之有!若是咱们常规与陈本在信都耗下去的话,死伤惨重不说,这一仗还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

候!”

说到这里,那员老将目视曲粱城,神色变得有些凝重起来,低声道:“须知留给我大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原来,这支人马正是数日之前与陈本盧战在信都城下的羊祜所部兵马。而那名中年武将正是他的长子羊发,年轻的文士乃是他的外甥,原曹魏幽州王雄之孙王衍。羊祜他们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也是因为羊祜见强攻信都十分困难,而陈本又打定了重兵据守信都不出的想法,这才在陈敏率三万援军赶到后,借鉴了之前荀顗偷袭长社的冒险方法,趁着夜色的掩护,悄

悄跑到了陈本后方侧翼广平郡来,意图一举攻克广平郡,彻底断掉陈本与邺城的联系,起到奇兵的作用。

为此,羊祜一路攻取了安平郡数县,都是不惜以血腥手段来严密封锁消息,以免曲粱得到情报,有所准备。当然,羊祜之所以敢如此冒险,也是料定了广平郡守将会因为有陈本的数万大军在前抵挡,心生懈怠之意。而就他对陈本那种谨慎稳重的风格了解,知道只要陈敏按照他的计策虚虚实实的攻城,陈本就不

敢轻动。只是羊祜这样的做法,终究还是有些冒险,他这样做必须要突出行动快,攻其不备,否则西晋一旦有了防备,战局便会陷入僵局。到时候西晋军从四面攻来,他们若是没有一座坚城可守,就真的会变成一

支孤军了。

羊发与王衍在听了羊祜的话后,也不由默然。他知道羊祜说的留给大晋的时间不多了是什么意思。如今蜀汉连连攻克豫州与荆州等地,一统之势愈发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