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越站在老楼房的楼道中,站在拐角的地方抬头看着那扇紧关上的房门。楼道里很冷,过道的玻璃不知道被谁打破,冷风从窗而入,将周围的气温一压再压。

他站在那里看了许久,在阴暗光线不好的地方看着那扇不会再有人从里面推开迎接他的门,心里就像是那破了的窗户,一个劲的灌着冷风。

他动了动身体,一步步的走了上去,从兜里掏出钥匙打开了门。周围很安静,静的连锁头扭动的声音都是那么的清楚,带着几分寂寞,让人十分难过。

姜越进了房间后一直站在客厅,从中午站到傍晚,在太阳换上月亮的时候终于动了一下。他晃着头四周看了一圈,漆黑的房子里他什么也看不到;他来回的走动着,挨个房间打开看上一遍,又关上门,来回的重复着。

没有……

没有……

没有了!

他一头的汗,站在三个人原来一起睡觉的房间,握着门把手的手慢慢滑落,他半蹲下去,低着头苦恼的皱起眉头,然后又房间里所有的灯打开,直到这里没有任何黑暗的地方。

啊……

没有了。

他在光线明亮的地方恍惚的想着,真的不会在看到了。

他又呆愣了十多分钟,接着揉了一把脸,去冰箱里取出三个鸡蛋放在橘红色的玻璃锅中,之后摸了摸脸上的灰,失魂落魄地走到了浴室中。

潺潺的水声从浴室里面传来,他弯着腰坐在浴缸的边沿上,低着头盯着地板上的纹路,不大的浴缸里的水已经满了,很快的溢了出来,他却没有注意到,他的脚下踩着一层水,温暖的温度包围着冰冷的脚掌。

【今晚吃什么?】

【哥、糖、糖!】

【等到夏天的时候我在带你们去山里。】

【哥,不、不哭。】

【到时候我们一起……】

“到时候我们一起,一起去哪里?”他轻声问了一句,脑内属于回忆的声音却没能回应他,也没有办法在回答他。他疲惫又崩溃的滑进浴缸里,任由周围的水包围自己,不想再起来面对空荡的房间,面对安静的环境。

水龙头的水一直没有停下来,浴室内的水慢慢从门缝中流淌到门口,厨房里的鸡蛋在沸腾的水里翻动,他在窒息中得到了解放,又在窒息中想到之前。

重物砸下的声音、地上的血、屋外的女人、穿着浴袍的少年、幸福的笑着的姜父、周围的笑声、无力的哭泣。这些所有的一切在他的世界中扭曲在一起,仔细想想什么都没做错的人承受了悲剧,有罪的人依旧活着笑着,凭什么?

他从浴缸中闭着眼睛坐了起来,急促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他死了能改变什么?

他的死对昭蛾来说能有什么意义?能对姜彦有什么意义?能对姜父有什么意义?

——什么都没有,他们都会转头忘记,悲剧由死去的人带走,活着的人依旧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他睁开眼睛,潺潺的流水声在耳边响起,白的像是没有上色一样的小手在水面上划过,一个跟他一模一样却没有颜色的自己坐在浴缸的边沿上,背对着他,与他一同坐在浴室里。

“他们让我们这么痛。”

“他们对我们这么做出了这种事情。”

“他们凭什么好好的活着只有我们痛苦。”

“你说是不是?”

漆黑的墨汁滴进眼睛中,那双眼眸黑的吓人,他转过头看向浴缸里的人。

“你在警/局中是怎么想的?——为何不那么做呢?”他贴近了浴缸里的少年,“日子还很长,总有人要陪你一起度过苦痛的时间。这才能对得起她们临走时的痛。”他用一句句的话将姜越从浴缸中拉了出来。

“我说的对吗?”

——你说的很对。

姜越穿上干净的白衬衫,照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上一秒小心摸着脸上的蹭伤,下一秒又病态的死按住伤口,指尖往里面扣去,痛的直发抖。

他走了出去关上火,从锅里捞出三个鸡蛋,放在屋内的矮圆桌上,他面前一个,对面一左一右放了两个。他敲开鸡蛋,一边剥着一边看着眼前的信封和苹果,慢慢将鸡蛋吃完,随后在拿起那封信点燃,将苹果扔在垃圾桶中。

第二日,晨光照在桌子上,照在屋内那两个没有动过的鸡蛋上,它们孤零零的被留在了这里。姜父站在门口,带走了这个家里仅剩的人,留给这个家的只有一室的寂静。

姜越回到了他原来的家,伴随着耳边噩梦中的笑声,开始了一场充满算计的新生活。

他给自己规划了一个人生的剧本,想请姜彦和姜家的人与昭蛾全部参演。可惜,事情并不如他所想象的那般,昭蛾的痕迹他找不到,姜彦也并没有像他一开始安排的那样,他差点提前的下场,死在了自己的手中。

在姜越进了姜家之后,他带着对昭蛾、姜彦、姜父的恨意,想着怎么样才能报复的了对方。姜父和姜彦倒是好说,靠着住在一起的关系,他怎么都有机会动得了手。可他要是对姜彦姜父先动手,那一定会暴露的很快,之后也许会被抓,那便也没办法找到那群蛾子报复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