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清这天晚上又做跟之前同样的梦了,内心抑制不住的悲恸,他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脸早已经潮湿一片。

陆子清抬手抹了抹脸上的湿润,鼻子塞住无法呼吸,只有用嘴轻轻的呼气。

祁凤凰趴在床边,歪着脑袋将他看着,“哭什么啊,怪让人心疼的。”

陆子清拥着被子坐起来,面上泪痕未干,冷冰冰的将他看着,“大半夜的你怎么会在这里?”

祁凤凰也坐直身体,黑眸认真的将他看着,“我是来回答你的问题的。”

“……”

“你讽刺我说原来我也会难过啊,对,我就是来告诉你,我也会难过的。”祁凤凰扁了扁唇,眸里似乎浮现出泪意,在闪烁泪光的衬托下,他眼角殷红的泪痣更是让他的脸看起来无辜又可怜,“沈乔,你能不能对我好一点。”

陆子清丝毫不被他影响,果决的道:“不可能。”伸手将祁凤凰的脸推开,手上的链子随着动作响起来,陆子清从离开凌云派身上的脚链手链就没有松开过,虽然不重,但这种类似囚禁的感觉非常不好,陆子清没好气的冲着祁凤凰抬了抬双手:“你就这样打算一直锁着我?”

祁凤凰被他推开了也没有生气,伸出手捏了捏他的鼻子,似笑非笑的将他看着,“不锁你跑了怎么办?谁赔我?而且……你有突然变不见的本事,我当然要防着你。”

陆子清还没说话,祁凤凰又面露怅惘的叹了声,伸出手指蹭了蹭陆子清脸上还未干的泪痕,“不过你如果真的不见,我也会天涯海角的把你翻出来,所以你别白费心思了,好好的跟我在一起,行吧?”

祁凤凰这天死活要留下来跟陆子清一起睡,他脱衣服的时候顺手往旁边放了个小盒子,已经闪到床尾坐着的陆子清定睛一瞧觉得很眼熟,好像就是于长林炼的五方锦。

他不由猜测着祁凤凰现在肯定只吃了一颗,还留了一颗。不过如此重要的东西竟然就随手搁在一边,是太大意了呢,还是太相信他了?

祁凤凰睡下后见陆子清不肯凑近,十分扫兴,“来嘛,一起睡,我又不吃了你。”

陆子清完全不为所动。祁凤凰口口声声说喜欢他,除了偶尔想讨个亲亲,却似乎并没有太大的欲/念,陆子清现在倒不担心他留下来后做什么,但是对于跟他躺一张床还是觉得心里十分的膈应。

见他兀自睡下了,陆子清用手托住哗哗作响的链子,想悄悄下床去。

“去哪儿?”祁凤凰眼睛也没睁开,枕着手臂拖长了语调喊他。

陆子清毫不遮掩的说:“不管哪里,总之不想跟你在一起。”然后果断的跳下了床。

他知道自己逃不出房间,索性就寻到了窗子边的小塌上歪着身子躺下,脱的只剩下单衣的祁凤凰不依不饶的追过来,死皮赖脸非要跟他挤在榻,陆子清烦死他了,心烦气躁的瞪他几眼,祁凤凰却被他瞪的心里甜甜蜜蜜的,外头抿唇笑着打量他好几下,“沈乔,你怎么看,怎么都可爱!”

陆子清身子抖了抖,祁凤凰突然将那个装有剩下一颗五方锦的盒子递给陆子清,黑亮妩媚的眼眸透出一股令人心惊的执拗和认真,“给你的。”

“……你给我干什么?”陆子清嘴里问着,手却很快将盒子接过来打开看了看,果然就是剩下的一颗五方锦。

陆子清心里不由惊诧,祁凤凰这是想干什么?

祁凤凰道:“剩下这颗,我要在一年之后吃,才能彻底解毒。现在交给你保管着,等时候到了,你就给我。”

陆子清听他如此说,不免有些啼笑皆非,他静了片刻,才反问祁凤凰:“喂,请问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你给我了这个药,我自己吃了,给别人吃,或者丢掉都有可能,你让我给你保管一年再给你,你哪里来的自信?你就不怕丢了性命?”

陆子清发誓,如果祁凤凰一脸情深的说“可是我相信你不会这样对我”类似的话,他一定会忍不住想打人。

可是祁凤凰不愧是祁凤凰,他听了陆子清的话,舒展着身子缓缓在靠在墙边,灯火朦胧下好整以暇的勾起嘴角一笑,“可是你不觉得这样很刺激吗?把我的命交到你的手里,一年都会忍不住想,你到时候会怎么做,会怎么对我……”

“……”神经病!

“也就是说,接下来一年,我都会时时刻刻的记挂着你,我的心满满的都是你,干干净净的,没别的念头,哇,想想都很幸福!”

陆子清眼皮一跳,嘴角一抽,完全拜服在他奇葩的逻辑之下。

将装着药丸的盒子紧紧捏在手里,陆子清抿抿唇对他说:“你之前不是说想活吗,你明知道我到时候不会给药给你,你为什么要冒这种险?”

祁凤凰反问道:“你怎么知道你到时候不会给我?”他笑着凑近,对上陆子清的眼睛,缓声说:“说不准,你到时候就愿意了呢。”

果然还是来了。陆子清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将盒子给收起来。

人要作死,就不能拦着,必然是要成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