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掖的夜,有着西北城市夜晚典型的寂静与荒凉。

整条道路上只有他们一辆车在极速行进,看起来孤独又疯狂。

值班的护士也不知道宁岸是被转去了哪家医院,于是他们便一家家医院找,不知疲倦。

当他们找遍所有的医院,发现既没有宁岸的下落,也没有其他伤员的下落时,陆西源对他们说:“恐怕不是强行转院,而是强行带走,回医院再去问问清楚,实在不行,调监控录像。”

“监控录像?他们会不会也查看了监控录像,看到我跟宁岸的哥哥……所以才把他们带走。”

忽然之间,祝南浔产生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他们怎么会想到调监控录像?”程诺问。

祝南浔想起宁岸哥哥的脸上,那种绝望又决绝的表情,她说:“兔子急了是会咬人的,妹妹生死未卜,哥哥说出什么样的话都是有可能的。”

他很有可能在那些人的面前做出极端的反应,就像他跟祝南浔说的那句“鱼死网破”。

一个急转弯,程诺又把车往最初的那家医院开。

下车之前,陆西源从后备箱的背包里翻出几包烟,他揣在口袋里,和程诺谁都没有抽。

祝南浔看了看烟盒子,是拿得出手的烟。

监控室的老大爷抽着新开封的烟,把监控视频一一调出来给他们查看。

陆西源果然没有猜错。

“大爷,还有谁来看过监控视频吗?”他又问。

大爷想了想,说:“好像有,我想想啊,好像……就是这视频上的人,他们啊可没你大方,气势汹汹的跑过来掉监控,吓都吓死我了。”

“真是猖狂。”程诺气愤不已。

此时已是后半夜,医院里格外冷清,只有值班的护士在打着盹,三人走出门诊楼,程诺问:“接下来怎么办?”

陆西源没吱声,他抿着嘴抱紧双臂,像在思考。

祝南浔见他不说话,咬了咬嘴唇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让我去跟他们谈。”

听到她这样说,陆西源和程诺同时回头看向她。

程诺说:“这怎么可能,他们巴不得你白白送上门。”

“你们不是说了吗?他们就是一帮卖命的人,对于这样的亡命之徒,有什么不好解决的呢?”祝南浔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

陆西源看着她,慢慢地皱起了眉头,他说:“这些人没你想得那么简单。”

“要不要谈是他们的事情,可是去不去就是我的事情,眼下,能知道宁岸的下落并确保她的生命安全才是最关键的。”

见祝南浔说得头头是道,程诺问她:“你又打算用骗的?”

祝南浔刚想反驳,陆西源开了口:“我们一路走来,在卡黑白耍哈尔救白城和艾米也好,在祁连县城甩掉宋家的人也好,还有用假画骗昆达和遇到宁岸,运气都很好,但也是因为这些人要么不够狠不够有野心,要么不是真正的坏人,他们都没有对我们造成绝对的威胁,所以我们能轻松过关。可是川南这帮人跟他们不一样,他们运筹帷幄了□□年,身上背着命债,手段不用其极,他们的目的是要我们的命,更是要抢祝家的家底。”

祝南浔沉默了,程诺也咬着嘴唇不说话,陆西源说的一点也没错,想想这一路,他们每次遇到困境都能化险为夷,实属幸运。

“陆西源,我突然很讨厌你。”过了好一会儿,祝南浔对陆西源说。

陆西源没理会她,径直走向护士站去叫醒了在打盹的小护士。

“喂——”祝南浔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抓狂。

程诺捂着嘴偷笑:“陆老师就是厉害啊,以前既冷漠又带刺的祝小姐现在也被他吃得死死的。”

祝南浔想起在青旅的本子上的留言,冷笑一声,反击他:“骗过那么多小姑娘,却在我这里穿了帮,程老板的段位有待提高啊。”

程诺抽了抽嘴角笑了,同样的话陆西源似乎也对他说过,这两个人,都是毒嘴毒舌的人啊。

“我段位提不提高都无所谓,反正哥潇洒不羁,孑然一身,可是你男人撩妹的手段倒是越来越高啊。”

祝南浔顺着程诺的目光看向陆西源那边,小护士正红着脸翻病历记录,边翻还边偷瞄陆西源的脸。

程诺看到祝南浔此刻的表情,突然感到寒气袭来,他夸张地裹紧了衣服领口。

“走吧,其余受伤的有一个比宁岸还要严重,他们肯定会找地方给他们治疗。大车司机受伤较轻,他们已经私了,没有瓜葛,警察也只能走走流程,不会调查更多。”